阮朱琪又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掛好,擦幹了眼淚,道:“這是四叔給我的東西,我會好好留著。四叔很疼我,四叔一定不會做傷害絮兒的事。而你,不是我四叔!”
阮文邕聞言心頭一滯,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卻強忍著沒有吭聲。
“讓他們進來吧,我走,今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陛下麵前礙眼了。陛下放心吧,你的皇帝寶座,沒人能搶得走!”阮朱琪決絕地說出這些,再也不向阮文邕看一眼。
三天後,在全北周都因為長公主和駙馬解除婚約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之時,長安城裏已鋪起了十裏紅妝,阮文邕親自將阮朱琪送到城外。
火紅的嫁衣分外惹眼,這是阮朱琪第二次穿嫁衣,可對於她來說,每一次穿嫁衣,都有很不愉快的事情。阮文邕囑咐了她很多事情,阮朱琪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因為現在在阮朱琪心裏,阮文邕的每一句話都隻是為了襯托他賢君的形象。
“阮朱琪拜別陛下!”阮文邕還在叨嘮個沒完,阮朱琪已毫不顧忌地大聲向阮文邕道了別。有些人,曾經在意地要命,一旦恨起來了,也是極決絕的。
看到阮文邕臉上尷尬的神色,阮朱琪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這般在群臣麵前不給阮文邕留麵子的事情,她現在很樂意做。千傲微不經意地搖了搖頭,身子往一邊讓了讓,故意讓自己身後之人露出臉麵。
阮文邕的尷尬之色很快消失,眼神示意了阮朱琪一下。阮朱琪順著阮文邕示意的方向看過去,瞬間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千傲身後赫然站著的是高恒!
“你與陳肅的分離,皆是因為你不懂得安守本分。現如今你配與突厥王為婦,當謹記前車之鑒!”阮文邕意有所指的勸導,阮朱琪聽得很明白:高恒在阮文邕手裏,若是她阮朱琪日後真的有異心,高恒便是阮文邕手裏的把柄。
阮朱琪自嘲地笑了笑,道:“阮朱琪一向對陛下言聽計從,不會辜負陛下的期望的。此番阮朱琪遠嫁突厥,恐今生再無回長安之日。往陛下保重龍體,偶爾也念著阮朱琪便好。”
“切去吧!”阮文邕閉上眼睛揮了揮手,阮朱琪立刻上了馬車,端坐於車內,頭也不回一下地揚塵而去。
這回是真的走了!阮文邕心疼的表情再也掩飾不住了,他的絮兒,如今是真的不會再回來看他了。昨夜右腿疼痛難忍,褪下褲腿才發現是白天將自己掐地太重。可這點疼痛,跟心頭的想比,卻也算不得什麼。
“阿叔,母妃……母親這是要去哪裏?”高恒眨巴著眼睛目送阮朱琪離開,十分不解為何千傲才將自己接過來見阮朱琪,阮朱琪便走了。
“去屬於她的地方。”阮文邕搶先幫千傲回答,他看了一眼高恒,嚇得高恒往千傲身後躲了躲。“你和她長得真像!”阮文邕眼神迷離了一會兒,伸手想要去摸高恒的臉頰。
高恒又往後躲了躲,千傲輕輕將他拉了出來,輕聲道:“恒兒不怕,這是四叔公。”
高恒有些別扭地拉住千傲的手不放,眼睛瞄一眼阮文邕又很快躲開。阮文邕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千傲道:“恒兒年幼,自小被人嗬護著,一下子經曆了這麼些變故,難免有些膽怯。”
阮文邕目光一轉,遠方隻看得見被揚起的沙塵了。
隊伍已經走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來阮朱琪都端坐在馬車裏,動都不動彈一下。思明原想等著阮朱琪自己堅持不住了,可三天下來,眼看著阮朱琪的精神越來越差,卻絲毫不見她有鬆懈的征兆。
難道她竟是這般倔?思明不由得想起來臨走前阮文邕曾經說過,阮朱琪性子倔強,要格外小心。“咳咳,文姐姐當真不吃不喝?”這話已經問了無數遍了,和之前的一樣,阮朱琪壓根就不往思明這裏看一眼。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阮朱琪這樣的倔驢隻怕是真的會將自己逼死。思明立刻屏退了車內的婢子小廝,對阮朱琪說道:“你心裏有怨念,我知道。你怪我、怪陳肅這般配合阮文邕來陷害你。可是阮朱琪,皇家沒有親情,你怎麼就是不明白這一點呢?阮文邕肯放你一條生路,已經是萬幸了。”
阮朱琪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嗓子有些嘶啞地說道:“四叔最是疼我了。”
“你醒醒吧!”思明雙手抓住阮朱琪的肩膀,表情異常地嚴肅,“我都可以親手殺了圖格,為了權力,即便是至親,也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你對阮文邕而言就是威脅,他要除掉你,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