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石起了個大早。因為昨夜做了一些快樂與難過混雜,亮麗與灰暗咬合的夢,季石乍一起來時,還感覺到人有些恍惚。
身邊那張床上空落落的,錢老三一夜都沒有回來,想來這廝昨天高樂了一整夜,錢老三會直接去衙門了。
季石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來到屋外,打一盆清水,將自己的臉浸入涼浸浸的冷水中,冰冷刺激著麵皮,季石整個人一下就精神起來。
昨夜跟陳宮還有曹操商量好的計劃又在心裏過了一遍。
不知道什麼緣故,季石心裏忽然有一種急迫的感覺,他總覺得這事要辦得越快越好,因為在他的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不安感。
究竟是什麼呢?
季石沉下心來,忽然心裏回響起昨夜那一聲冷笑來。
對,對!
就是這冷笑讓季石覺得不安!
自己當然可能是聽錯了,但是,如果沒聽錯呢?!
季石決定立即行動,回屋去將自己的包裹簡單處理一下然後將那把刀掛在腰間。
刀一上身,季石立即感覺到一種向下牽引的重力,但他的心一下變得實在起來:隻要盡快跟曹操陳宮離開了中牟縣城,那究竟夜裏有沒有其他什麼人,也沒有太大關係了!
季石出門時錢老三一直沒回來,季石帶上門,心想,自己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大步向衙門走去,先將自己的包袱放在一個偏僻處,這才帶刀去提出曹操——身上背個包袱去提人,人家看著會覺得奇怪的,一切謹慎為上。
還沒有到大牢,季石已經看到大牢的門開了,那顯得陳舊而破敗的門給人一種厚重感覺,就像是一個慵懶的怪獸無力的張開嘴巴。
季石邁步走進,迎麵一守卒迎了上來,那是獄頭。季石道:“大人讓我一早提曹操。”
蠻以為隻是例行公事般的一問,季石卻沒有想到,對方的回答是:“不行。”
“不行?”季石黑色的眸子裏頓時充滿了疑惑。
“是的,不行!”那獄頭語氣十分肯定的道。
“為什麼不行?”
“大人一早,比你還早就派了人來專門說過,不要讓人提走曹操。”
季石很快覺得自己明白了過來,這是陳宮做事謹慎的地方了,他就怕臨到跑路前出事,所以專門交待不要讓其他人隨便提走曹操。
“但是現在是我來提曹操。”季石盯著那人道。
季石心想,陳宮總會提到一個例外的人是可以提走曹操的,那一個人應該就是自己了!
那獄頭的鼻子有些塌,所以整個臉都顯得稍平整,現在季石看到那張臉上露出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不行,大人說了,任何人都不能提走曹操。”
“任何人,也包括我?”季石沉吟了一下,出口問道。
陳宮以他思維的縝密,不會糊塗到下這樣一道命令,卻疏忽了自己這個例外吧。
一切都隻是發生在昨夜,陳宮絕對不會如此健忘的!
然而,對方的回答讓季石聞之而瞠目結舌:“大人說了,尤其是你季石,不可提走曹操。”
季石的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一種不祥之感油然而升,看來自己直覺的不安,就是在三國這個嶄新的時代裏也一樣有效!隻是自己不安並非來自那若有似無的冷笑之聲,而是來自陳宮,沒想到陳宮會突然間變卦,還真的是好事多磨麼?!
既然季石已經確定陳宮那邊有變,他也就不再多跟這個獄頭說什麼了,立即轉過身去,他要找到陳宮,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季石來到縣府大門不遠處,那邊急蹬蹬走來錢老三:“季兄弟,你一早去哪兒了?”
錢老三一對眼睛很疲憊,看來昨夜花樣沒有少玩,而臉色卻是十分的焦急。
“沒什麼,我隨便走走。”關於提曹操的事,季石沒打算告訴錢老三。
然後季石甩步向前急走,他現在實在沒心思跟錢老三多費話。
錢老三在後麵大聲喊季石:“我說你等等啊,我這兒有要緊事找你呢!”
“我有更急的事要辦,你等會兒再告訴我吧!”季石摞下這句話,人已經走得遠了,隻餘下個錢老三在當場發呆,兀自喃喃自語道:“更要緊的事發生,人都出來了,這天大的麻煩,季石他還能有什麼事比這個更急的?!”
錢老三想不明白,終於無奈的歎了一大口氣。
大門敞開著,隻是一邊跟另一邊並不對稱好像開門之人在倉促之間所為一般,一切都透著古怪,季石情不自禁的去按按自己腰間的長刀,兵刃現在才能夠帶給他足夠的自信!
走進院門,季石一對處於最高靈敏狀態的耳朵已經聽到了一個人的腳步聲從屋裏向外傳,那人急步要走出來,但是那人的腳步聲絕對不會是陳宮所發出來的,那會是哪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