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老頭卻並不著急答話。
他伸出那一隻枯瘦的右手,舉起麵前的大酒杯,緩緩的呷了一口酒。
這瘦老頭現在的態度,就給了季石這樣一種感覺,那就是:無論情況怎麼的著急,無論別人怎麼的著急,他還是覺得麵前這酒呀,先喝了它,哪怕隻是那麼一小口兒,才是最重要的事兒啊!
是不是作為一名老大,就應該有這樣的風範呢?
是不是作為老大就應該沉得住氣呢?——無論是曹操這樣梟雄級別的大佬,還是這瘦老頭江湖性質的老大,在某些特質上還是有著相通之處的吧!
季石快速的瞅了一眼那一名虯髯大漢,從季石所坐的角度看過去,那虯髯大漢因為用力的緣故,一對眼睛珠子向外凸瞪得更加的厲害了——由此也可以看出來,他有多麼的急迫想從老大那兒知道一些個關於陳氏三兄弟的事兒啊!
隻是因為對方是老大嘛,虯髯大漢他再是著急也不敢催的。
季石本來的心情就頗不平靜,現在他當然也跟那虯髯大漢一般的著急,可是他這隔桌有耳之人,更加不可能去催促那瘦老頭講的呀!
當老大的要沉得住氣,非老大的要十分的耐心,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那瘦老頭將酒呷了一口,並將酒杯放回原處,他這才說了話。
瘦老頭眯了同樣枯瘦的一對眼睛道:“咱們巴巴的從北方千裏迢迢趕到這揚州來,便是為了陳家這巨額的花紅而來。”
瘦老頭伸出手來,將桌子上麵的一個水果盆裏的沙果抓在手裏,好整以暇的說著。
瘦老頭根本就沒有說到關於陳氏三兄弟的任何事兒,避開正麵而說側麵,頗有些個言不及義的意思啊!
隻見虯髯大漢努了一努自己的大嘴巴,好像想說一些什麼似的,但是卻為對麵坐著的麻子以眼色製止了,虯髯大漢的話終究沒有能夠說出來,季石相信麻子的意思是讓虯髯大漢淡定再淡定些,不要輕易的去打斷老大的話。
當然了,虯髯大漢要做到控製自己這一點兒,於他而言,也並非一件容易的事兒——從他那努筋拔力的模樣兒便可以看得出來也。
瘦老頭右手用力捏了一捏那一枚沙果,然後方才接了道:“陳家隻有這麼一個千金,雖然不是兒子,可也是寶貴得不得了的,所以他陳萬金才會出這麼大的價錢來救女兒了。”
瘦老頭還是沒有說到正點子上去,虯髯大漢的心裏可想而知有多麼的焦急了,可是他跟季石一樣,除了等待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瘦老頭一直半眯著的眼睛現在終於算是完全的打開了,他也終於回到了正題上:“陳家自打出了這如此巨額的花紅之後,這揚州城裏的外來客可就是如那雨後春筍一般,一茬接著一茬的來。”
說到這兒,瘦老頭眼睛裏麵的精光一閃,頓了一頓方才接了道:“那麼咱們既然也來湊這個熱鬧了,自然是要有咱們的獨家法門的。”說到這兒,那瘦老頭不由得得意的微笑了一下,背上的那一個灰色的褡褳也跟隨著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