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才堪堪穿戴整齊,秋暮便神情嚴肅的跑來道,“姑娘,宮裏來聖旨了。”

待唐玟瑤走到正廳,王才笑眯眯的上前,“恭喜姑娘了,陛下給首輔與姑娘賜了婚,且因與姑娘投緣,陛下冊封姑娘為侍書女官,大約是每日午時入宮,陪伴陛下授業學習。”

唐玟瑤看了一眼接了聖旨的明國侯,見他點頭,這才恭謹道,“陛下恩典,臣女感激不盡。”

“時辰不早,雜家得回宮了,姑娘莫要忘記明日穿好女官服入宮,令牌已給侯爺了。”王才得體的笑了笑,便離開了,絲毫沒有宦官慣有的諂媚和討好。

“這王公公若不是宦官,也是國之棟梁。”明國侯摸了摸胡子,頗是惋惜。

唐玟瑤心中暗歎,當年不過是一時心軟,救下王才,而他又是個忠誠的,後來也就安排給了胤兒,隻是不想,她都死了,王才依然還是這般,一心一意待在胤兒身邊,也不巴結誰。

“阿瑤,宮裏不比家中,少說話,多聽便是。”明國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叮囑道。

唐玟瑤回過神,懂事的點頭道,“女兒知曉。”

懷著對兒子的思念,唐玟瑤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陳靖深也不知是不是又開始和那群臣子鬥智鬥勇,消停了一日沒來找她,倒是讓她鬆了一口氣。

因她下個月便要嫁入首輔府,長兄的從軍日子也往後推了幾日。

待嫁的姑娘家,原是應該在家好好做繡嫁衣來備嫁,不能見未婚夫的,也不知是不是陳靖深故意求得聖旨,畢竟誰不知曉,他除了是一國的首輔,還是小皇帝的老師。

唐誠心中不忿,一整日悶在後院練劍。

比起明國侯府的一如既往,京城其他高門內,卻是忙碌的很。

陳靖深忽然伸手到明國侯府,也不知是想做什麼。

“哎喲!”一滴血珠滲出,唐玟瑤挫敗的將手指含入口中,暗歎女紅此事,她兩世為人皆不適。

昏曉連忙放下手裏的繡活,上前一把搶過唐玟瑤手裏縫的歪歪扭扭的中衣,勸道,“姑娘莫要逞強,這等事,奴婢們做了就是了。”

唐玟瑤有些哭笑不得,也許是巧合,原身也是個女紅極為糟糕的,不然她可早就露餡了。

“不管怎麼說,中衣還是要自己來。”

昏曉無奈,求助的看了一眼拿來薄荷膏的秋暮。

可秋暮卻仿佛看不到昏曉的眼神一般,神神在在的把薄荷膏塗在唐玟瑤的傷口上,“姑娘不必心急,左右是一個月,一套中衣總是能做出來。”

唐玟瑤聞言有些窘迫,昏曉是個沒心眼的,自然看不出她的心浮氣躁,可秋暮卻不同,側麵的告訴她不必急躁。

母親給自己留的兩個丫鬟倒是有趣的緊。

“許是明日要進宮,有些緊張。”

昏曉眼珠子一轉,心直口快道,“首輔大人也在宮裏,定會護著姑娘的。”

“......”唐玟瑤臉一紅,她原就不想提到陳靖深這隻大尾巴狼才找的借口,昏曉這丫頭可真是!

懷著忐忑的心情,唐玟瑤在子時停下了手裏的活兒睡下。

指尖還有薄荷膏的冰涼香氣,這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念陳靖深身上的氣息,那般冷冽又溫暖。

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沒有日頭,風一刮來能把人骨頭給刺穿,唐玟瑤穿著女官的官服,走在熟悉的皇宮裏,隻覺得恍若隔世。

待到了學堂,瞧見那明黃色的小小身影,唐玟瑤不由得有些心酸。

“侍書拜見陛下。”

小皇帝轉過身,手裏拿著厚厚的書冊,儼然興致不高,“不必多禮。”

一旁翻著小皇帝的功課的陳靖深抬起頭,用那雙幽暗不明的眸子打量著唐玟瑤,官服鬆弛有度,掐腰廣袖,將她少女的韻味微微收斂,顯了幾分爽利的氣韻。

唐玟瑤假裝沒有看到陳靖深那暗火叢生的眸子,仔細的打量著胤兒的氣色,心中放心不少,王才是個能幹的,她也算是不用太操心。

“陛下需要侍書做些什麼?”

小皇帝聞言,抬起一雙圓溜溜的眸子,想了想道,“去給首輔研磨罷。”

“......”唐玟瑤愕然,耳邊又敏感的捕捉到某大尾巴狼的輕笑聲,不知怎的,就耳根發燙。

見唐玟瑤莫名其妙的紅了臉不說話,小皇帝有些驚奇道,“侍書,你很熱嗎?”

“......”唐玟瑤尷尬的搖了搖頭,心想陳靖深可真是物盡其用,表麵她是侍書女官,說白了就是來伺候他的。

“是,陛下。”唐玟瑤趕在胤兒越發奇怪的打量中,手忙腳亂的快步至陳靖深的側邊,垂首研磨。

小皇帝忍不住放下書冊,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是越看越不順眼了起來。

“侍書,過來給朕念一會兒散賦。”

陳靖深抬起頭,警告的看了一眼“作妖”的小皇帝,又將涼涼的目光落到十分歡喜的唐玟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