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心虛不已,但卻強作聲勢,“你這小丫頭片子胡說什麼!我……我自仰慕顧源先生的畫,便照著畫上的花押隨意刻了幾個印章,有何不妥?再說,這印章你可有看見是我印在畫上的?你當心,我到官府告你!”

白衣男子不語,卻看向唐玟瑤。

唐玟瑤未曾察覺,隻看了畫作幾眼,便笑著說道,“這其一,雖說這畫作是你故意做舊,畫紙也有些泛黃,但此畫用的絹經緯分明,絲毫無缺,便是第一個漏洞。”

說罷,唐玟瑤自顧自走到畫前,伸手指向畫題,“再看此題。雖然這題書努力模仿顧源先生的字跡,但與顧源先生的真跡相比,筆鋒過於滯澀,而這“顧”字更是虛假。顧源先生最喜以宋體寫字,可這題卻似乎十分隨意,竟用了篆書,怎會是顧源先生所寫?”

小販佯裝分辨幾下,麵色依舊強裝鎮定,“你……你又怎會知曉這些?你且見過顧源先生的真跡?若是沒見過,還敢大放厥詞,難不成是來破壞我生意的?”

眾人聽聞,卻也覺的小販說的似乎有些道理,紛紛看向唐玟瑤。

而唐玟瑤此時卻有些心虛。

顧源的畫流傳在民間的不多,當初對顧源有所了解,還是在先帝的講述中得知這些。顧源的真跡為數不多,多為名家收藏或皇家所得,她一個小小明國侯府的千金,家父自是不喜書畫,她又如何知曉這些?

唐玟瑤麵色為難,正不知該如何回應,隻見那白衣男子卻已經撥開眾人走了過來。

“這位姑娘說的自然是實話,可況,她也不需要什麼解釋。”

說罷,那白衣人看了唐玟瑤一眼,“因為在下,便是這副《大漠孤煙圖》的作者。”

旁邊的路人有些疑惑,“且看這畫氣勢宏偉,而你又這般年輕,怎會畫的如此生動?又怎能畫出如此境界?”

小販見此畫的主人出現,有些慌亂,嘴裏罵著髒話十分難聽。這白衣男子卻不以為然,伸手指向方才那塊頑石,“你且說這是特意之作?顧某本身隻想在此處畫上一處荊草,卻不料那顏料不夠,隻畫上半筆便拿青灰色蓋上了,實在乃顧某在畫錯之後的轉圜之策,並非攤主所說的‘巧思’。”

那小販被白衣男子說的啞口無言,隻想著趕緊將畫收走,“算我今日倒黴,沒看黃曆便出了門,偏生遇到你們兩個冤家路窄的,今兒這畫我還不賣了!”

被小販這麼一鬧,圍觀之人若是方才對唐玟瑤隻有兩份信,現下便有了八分。本都是不懂畫之人,就是被顧源的名氣吸引過來的,知曉是贗品,便才紛紛言語起來。

“我就說嘛,單說這畫作,哪裏比得上顧源先生的《磷微湖夜宴圖?》”

“就是就是,你且看那石頭,畫的粗糙又不細致,哪裏是大家手法,太稚嫩太稚嫩!”

唐玟瑤眼見這些人見風使舵,心中不忿,便忍不住替這白衣男子辯駁起來,“你們且莫要胡說!這畫所非名作也不是什麼古畫,可這筆觸之處色彩充滿生機磅礴,且看這畫中既有烽煙直上,且萬裏瀚海,隻說這畫作雄渾大氣也不為過,雖比不上顧源的真跡,卻也算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