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寧國都城
每年的這一日,總是都城最熱鬧的一天,因為雅樂坊的彥汐姑娘都會在這一日登台,隻舞一支無名之舞,之後便會消失無蹤。聽聞彥汐姑娘從三年前便開始在寧國都城登台,為了尋找她失蹤的戀人。幾乎所有人都對彥汐姑娘的戀人極為羨慕,因為彥汐姑娘是世間少有的美人,一舞傾城,聽說連寧帝都會在每年的這一天親臨雅樂坊,觀賞彥汐姑娘的舞姿。
雅樂坊占地極大,能容納許多人。平日裏便是人聲鼎沸,每年的七月初七,七夕佳節,更是如此。
三樓最裏間的廂房內,一個女子身著一套火紅色的舞衣,流光溢彩,美豔動人。她背對著房門坐著,望向了窗外人流不息的街口,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彥汐,準備好了麼?”雅樂的聲音突然間響起,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彥汐站了起來,轉過身來,赫然便是當日的沐傾顏,原來她當日在皇宮內消失之後便和雅樂一同來到了寧國,她知道離帝不會那麼快接受她自焚的事實,一定會派人暗中搜尋,所以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寧宮,而櫻是她最堅實的後盾。隻可惜,等待她誕下了麟兒,身子恢複之後回到離國才知道了暮軒已經帶著繈褓中的孩子離開了京城,不知所蹤。
“這幾年,幸好有你。”傾顏淡淡地笑了笑,她真的很慶幸,這幾年的流離失所雅樂始終在身邊。
“你救了我們全族的人,我答應過會陪著你,等你找到暮軒為止。”這便是雅樂的聰明之處,他知道傾顏不願意欠人人情,更不願意和朋友有感情的牽扯,所以不論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親密,都永遠是君子之交,不關風月。
“他,還是沒有出現麼?”傾顏忍不住,呢喃了一句,麵上浮現了淡淡的憂愁。又或者是,他依然沒有恢複記憶,所以沒有來雅樂坊找她。
“他會來的。”雅樂堅定地告訴他,走到她的身邊,將殷玉遞給了她,殷玉泛著淡淡的紅光,仿佛給了傾顏不少希望。
傾顏點了點頭,將殷玉佩戴在腰際,整了整衣衫便隨著雅樂走出了房間。
舞台燈滅,琴聲響起,眾人不自覺地安靜下來屏息以待,舞台周圍一圈小小的燭火,一襲紅色的煙攏梅花百水裙身影,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女子麵覆輕紗緩緩從天上落下,如九天仙女一般地落入凡間,漫天的梅花飄散,將她的身影顯得若隱若現。隻見她足尖點地,輕巧地轉了個圈,任由飄帶隨風舞動,三千發絲柔順地飄散開來,隻一刻,風華盡顯。
水袖輕甩,姿態輕盈,柔軟如蛇,隻見她雙目緊閉,仿佛天下間隻她一人,而她便是伴著天地間在舞蹈。傾城之姿,傾城之貌,卻始終不曾睜開眼睛,讓人不禁惋惜,耳際的瑪瑙耳墜流蘇滑落到了鎖骨之上,配著鎖骨上的點點梅花殷紅,交纏繁複,悱惻意態。
正當眾人屏息觀賞的時候,一曲笛音橫空插入,台上女子幾不可見地微微一滯,陡然睜開了雙眼,循著笛聲望向了門口,那抹黑色的身影,隻見那黑衣人緩緩地走向了舞台,眾人仿佛感知到了什麼一般地望著高台上第一次掙開雙目的女子,那番美眸流盼中竟是比她的容貌更是美得驚人。
琴音突然間停止,笛曲卻沒有停止,台上的女子媚然一笑,一眼仿佛看盡了千山萬水,再一次舞動身姿,而這一次的舞,竟是比尋常時候地更加驚心動魄,讓人甚至忘了呼吸。
女子的曼妙身姿,隨著笛音旋轉了起來,衣抉飄飄,美豔不可方物。眸光始終定在吹笛之人的身上,未曾移動,兩人的目光相接,纏綿悱惻,讓人不忍心打斷他們之間的神交。
一舞畢,女子卻沒有入平時一樣地消失在眾人眼前,而是一個飛身落到了台下,女子緩緩地移步來到黑衣男子的麵前,將臉上的麵紗緩緩揭開,眾人更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似乎從未見過如此妖嬈多姿又傾城美豔的女子。
雙眸似水,卻帶著談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額間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麵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這樣將妖嬈和清純渾然在一身的女子,是眾人從未見過的。
“我很想你。”彥汐姑娘的聲音輕輕地,如溪水一般靜靜地流淌在人心。
“我也是。”男子將麵上的麵具拿開,一副俊美非凡的容貌頓時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眾人忍不住想著,也許隻有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彥汐姑娘吧。
彥汐踮起了腳尖,覆上了男子的唇,緩緩地摩挲,絲毫不覺得女子在這麼多人麵前做出這樣有失儀態的事情是多麼不該,男子溫和一笑,將女子摟入了懷中,小心翼翼地品嚐著女子的甜美。
有時候,相愛,是無需理會別人的目光的。
他們在別人的目光下,曾經失去過彼此,而這一次重新來過,就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昔日之痛,時過境遷。
所念所思,冉冉在心。
暮然回首,燈火闌珊。
刹那永恒,瞬間傾城。
番外篇一:天佑皇子初長成
我是離國的最尊貴的皇太子,還在繈褓中的時候就已經被冠上了離姓,成了離國的太子,離國下一任的帝王。
但是,我不快樂,因為我的生母在我出生的時候就難產死了,而我的母妃在我一歲剛剛會喊她的時候,就死了。而我,就成了一個沒有母妃的太子,雖然有很多人對我好,但是我知道他們對我好不過是因為我是下一任的君王,如此而已。
其實在名義上,我有一個母妃,她是父皇的執貴妃,統領六宮,執掌鳳印,她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母妃去世之後便將我過繼到了她的名下,成了她的兒子。還有一個凝妃也是父皇的妃子,聽說從前是我母妃的侍女,她對我極好,甚至比執母妃對我更好。隻是,她們常常看著我,便微微出神,仿佛想要透過我,思念什麼人。
凝妃有一個女兒叫思顏,那個小丫頭喜歡跟在我的身後,到處玩耍,凝妃對我比對她還要好,她卻從來不會吃醋,因為她說我是她的哥哥,是真心對她好的人。我們很少和其他宮裏的皇子公主玩樂,因為之前有一次思顏被他們其中一個推到了湖裏,若不是我拚命遊過去救她的話,恐怕她已經死了。
那一次的事件鬧得很大,連父皇都被驚動了,父皇匆匆從朝上趕來,坐在我的床邊,看著我和思顏都在發燒,龍顏大怒。聽說所有相關的宮女太監全部都被杖斃,連他平日裏很寵愛的惜妃的兒子,也就是我的三弟銘奇都被父皇責令關到暴室,沒有命令不許放出來,惜妃在父皇的寢宮門口跪了三日,父皇卻依然沒有見她,後來還是執母妃讓我和思顏去幫三弟求情,父皇才將銘奇放了出來,但是父皇還是卻將他和惜妃娘娘圈禁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我一直以為,父皇並不愛我,因為他很少來看我,常常都在禦書房和議事殿,偶爾來了後宮也不過是在重新修建的雅鸞宮裏小坐。對於父皇的忽略我始終很介懷,但是我是皇太子,不能有絲毫的懦弱,所以我堅強地努力念書,母妃說父皇喜歡聰明博學的孩子,所以我拚命地用功,學習各類東西。
但是那一日,父皇在我的床邊看著我,將我抱在了懷裏,低垂著頭,我竟是隱隱地聽到了父皇的低泣聲。我的驕傲尊貴的父皇,竟然也會流淚麼?而且隻不過是因為他的兒子發燒生病而已。
父皇那一日陪了我一夜,跟我說了很多很多,然後我知道了原來父皇對母妃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深愛,我一直都知道帝王之愛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東西,即使是執母妃和凝妃娘娘,都沒有得到過父皇的深愛,而我的母妃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了。
父皇向來堅毅的神情,因為提到了我的母妃而微微地鬆動,他告訴我,如果給他再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將她強留宮中,隻要能看到她好好地生活,他就滿足了。這樣的話,竟然出自我的霸道獨裁的父皇。
從那以後,父皇和我之間的隔閡仿佛一夜間消散了,父皇常常來我的寢宮看我念書,看我習武,有時候跟我說一些為君之道,他希望我以後能成為一代明君,就像他一樣,但是又不希望我像他一樣殘忍無情,所以他總是將我保護得很好,盡量地不讓我看到那些後宮之中汙穢的事情。
我偶爾會去蘇太妃的寢宮,那裏麵有一個紫雲姑姑,聽說她從前是我生母的侍女,她很漂亮,心靈手巧,但是很可惜關於從前的一切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和她在一起,因為在她的身邊我仿佛能感覺得到我的生母對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