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鐵絲網纏繞著的欄杆不遠，就是百裏光說過的那條河。
在從空隙穿越鐵絲網之際，雲曉曦抬頭往遠處看了眼，河麵上波光一片，被鐵絲網與欄杆的陰影分隔成好幾塊畫麵，每一塊畫麵中，都有細碎的金光在搖曳閃爍。
那光芒太強，映得雲曉曦眯了眯眼，轉開目光看往別處時，視野裏出現短暫的昏暗。
因為這一瞬的失明，雲曉曦沒看清腳前橫過來的藤蔓，腳腕結結實實撞上去，身體立刻失去平衡，驚呼一聲直直倒向前方。
但她沒如自己預料那樣摔個一嘴泥，一直留意著身後狀況的百裏光及時接住她。
“你是在撒嬌要我抱你出去嗎？”
百裏光把人摟緊，低笑著湊到雲曉曦耳畔問。
雲曉曦耳朵悄悄一紅，攥起拳頭輕捶百裏光肩膀，“別鬧，放我下去。”
“怕什麼，這裏又沒人能看見我們。”
百裏光好笑地說，“在這邊兒，你可以不用那麼害羞的。”
把人抱著穿過鐵絲網圍欄，眼前是一條布滿淺淺車轍的泥土路。
“這邊兒地界偏僻得很，白天都沒什麼人來，到了晚上更是人跡罕至，如果不是研究所要搬過來，不失為一個定居的好地方。”
百裏光回頭看向圍欄裏麵，語氣裏不無可惜。
“會有更適合我們居住的地方出現的。”
雲曉曦挽住百裏光的胳膊，“我相信這一路上總會找到這種地方，到時候我們就在那裏安一座小小的家，以後不管流浪到何方，我們都有個能回去的地方。”
空間雖然很好很安全，但終究是超現實的存在，萬一有一天，它如來時那般消失了怎麼辦？百裏光有種不想把一切都押在空間上的謹慎，而雲曉曦恰恰能理解他這種心理。
兩人拉著手穿過小徑，阿雷在之前沒穿越欄杆時就被收入空間——昨天雲曉曦與百裏光連夜用木材邊角料給它釘了個簡易小窩出來，同時由百裏光給出指示，他們兩人不在時，阿雷隻能在小窩裏待著——有這個小窩在，雲曉曦總算能放心隨時把阿雷丟進空間。
小徑的盡頭，便是河岸。
雲曉曦踩著岸邊濕潤的鵝卵石往水麵下看，水波輕晃，連帶著水底的青葕也如少女隨風飄舞的長發一般柔軟擺蕩，透明的小蝦在水草間穿梭，不時落在行動緩慢的椎實螺身上稍作休憩，當然，也可能它們單純隻是想吃螺殼兒上蔓生的水藻而已。
距離岸邊稍遠的地方，紫紅帶綠的圓形葉片在水麵連成一片，幾朵嫩黃色的睡蓮在葉片間探出頭來，安靜綻放與水天之間。
“咱們還是用那個塑料房板當小船嗎？”
雲曉曦看著睡蓮光滑的葉片問道，之前芡實葉子做的船已經叫她心生陰影，如今這葉片雖然看上去不會紮腳，但麵積小了很多，仿佛隨便動一下都會從葉子上滾下去，還不如那塊塑料板來的安全。
“塑料板顏色太亮，在這片河裏遊容易被人看見。”
百裏光活動了一下手腳，開始做熱身運動。
“你要下水？”
雲曉曦見狀趕緊把那塊塑料板弄出來，“要不用這個劃過去？”
“不用。”
百裏光搖搖頭，“把刀拿給我。”
雲曉曦於是把塑料板收回去，換成百裏光如今的專用武器——那把兒童餐刀。
“水下會不會有危險啊……”
把刀遞過去時，雲曉曦還不放心地念叨。
“沒事兒，這個時間大魚都在河中心活動的。”
百裏光在雲曉曦頰邊親了一口權作安慰，已經做完熱身運動的他開始脫去多餘的衣物，最後隻穿著一條短褲跳入水中。
“呼——”
在水裏紮了個猛子的百裏光，足足遊出去三米多才從水底浮出來，“水裏好涼快！”
他衝雲曉曦揮揮手喊了一嗓子，而後把餐刀背麵叼在嘴裏，以蛙泳的姿態朝離他最近的一朵睡蓮遊去。
睡蓮的梗全都沉在水底下，百裏光遊到睡蓮旁，重新把刀拿在手中，又一個猛子紮下去，水麵上泛起一圈圈波紋，間或浮起一小串氣泡，而那朵睡蓮則開始不住晃動。
啊，原來百裏光想要用睡蓮做船嗎？
雲曉曦來了興趣，抱著百裏光的衣服踩著鵝卵石往前走了幾步，試圖觀察睡蓮被采下來的過程，但水麵的光線折射叫她根本看不清水底的畫麵，隻知道這睡蓮似乎不是很好搞定，期間百裏光露出水麵換了三次氣，最後一次才見到睡蓮下麵出現大一些的水花，而後那朵鵝黃色的睡蓮開始慢慢朝雲曉曦“漂”過來。
睡蓮輕微晃動著漂到跟前兒，百裏光自水中浮上來。
“給我根繩子。”
百裏光沒急著上來，“要結實點兒的。”
雲曉曦挑挑眉，雖然不知道百裏光要做什麼，還是配合的從空間裏找出捆繩子遞過去，就見百裏光接住繩子後又潛入水中，鼓搗了半天，最後抓著繩子一端遊上來，把那節繩子遞給雲曉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