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半邊臉高高腫起,浮顯的五指痕跡讓她麵目獰猙,她勾嘴一笑,冷靜冷酷。
“何必擺出這麼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裝得好像很愛你自己的孩子一樣。”
她隻覺心髒被一拳擊碎,穩不住身體,連連後退。
“我那麼疼愛你!你……你這個畜生!”
“媽,你是真的疼愛我嗎?我怎麼就無法相信呢?”
趙玉儀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原來,她那樣對宋長禧,會讓她變成這樣。
怎麼會這樣?
悔恨的淚水順著她的麵頰流了下來,她一下子就蒼老了。
傅祁禮扶著宋長禧從接待室裏出來,看著她脖子裏戴著的暖玉,嘴角一彎,不禁笑了笑。
逗得她臉頰一熱,也不由笑了笑。
她看到了趙玉儀和林瑾瑜,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目光冷了下來,仿佛看到不相關的陌生人,挽著傅祁禮的胳膊,從他們的身邊走開了。
趙玉儀抬頭,看著她冷漠的模樣,嘴唇動了動,終究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十年後,宋長禧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趙玉儀快不行了,想要見她一麵。
傅祁禮陪著她一起去了。
他扶著她進了病房,看到了病床上的趙玉儀,她枯瘦如柴,頭上稀疏的頭發灰白如枯草,神誌已經有些模糊。
人之將死。
十年前,林瑾瑜被判了三十年有期徒刑,傅祁禮不再資助林家,林廣南生意每況愈下,才三五年的時間,林家就徹底垮了。
林廣南因為犯了經濟罪,也入獄了。
趙玉儀病倒了,這些年一直住在醫院裏。
醫院費,是宋長禧給她付的,但她從未來看過她。
看到她來了,趙玉儀這才張開眼睛,無神的眼睛裏透出一點光來,打量著她。
“你……”她說話已經很吃力了:“你能……能叫我一聲媽嗎?”
她低頭,目光落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手覆在上麵,輕輕撫著,七個多月的胎兒已經會和她互動了,輕輕地動著。
這是她懷的二胎。
十年前,她生一胎的時候,脊椎重傷,有兩年下不了床,要不是傅祁禮財大氣粗,她不一定能夠痊愈。
所以現在才能生二胎。
她抬眸,看著床上的母親,一臉平靜冷漠,嘴唇輕抿,在她期待的目光裏,卻始終一個字都沒有說。
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她當母親十年了,即將生下第二個孩子,深知母子之間的感情,是最純粹的,最原始的。
回想趙玉儀這一生對她做的事,她更知道,該有多自私狠心的母親,才會做出那樣的事。
即便是母親,做了那些事,也不值得原諒。
趙玉儀等了好一會兒,終究沒有等來一聲“媽”,她知道她不會原諒自己了。
“對不起!”她虛弱地說了一聲,閉上了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到頭來,她才明白。
她的冷酷自私,不僅讓這個二女兒飽受苦難,也毀了林瑾瑜和林景耀,她悔不當初。
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老婆,回家吧,這裏的事,我安排人處理。”傅祁禮小心翼翼地摻扶著她,生怕她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嗯。”她知道他會處理得很好,便沒有再過問。
家裏,宋奶奶帶著他們的大兒子在等著他們回去吃晚飯,宋明遠也要帶女朋友來見家長。
她很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