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院裏並不如普通醫院那般熙熙攘攘,或許這種地方通常是生命走到盡頭的代名詞,因而過往的人們並不算多。
季涼西獨自坐在過道裏,偶爾看到護士推著輪椅上的老人路過,掛在架子上的點滴袋不停地晃動,一如季涼西胸膛裏那顆吊在半空的心。
她很害怕,也很驚慌,不知道季奶奶一個人在急救室裏會怎麼樣。
她十分後悔最近自己隻顧著和夏芷希明爭暗鬥,好些天沒有來養老院看望奶奶了。若是奶奶有所感知,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吧。
當護士告訴她,季奶奶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時,她就失去了全身力氣,跌坐在外麵的椅子上,任小旭怎麼扶都扶不住。
小旭陪了季涼西一會,眼看她的臉色越來越差,實在是於心不忍,就急匆匆跑去門口處的便利店想給她買杯熱飲。
店員剛把紙杯遞到小旭的手中,小旭便看到了一輛有幾分眼熟的賓利車風馳電掣般駛了進來,停在院子裏。
車門打開的下一秒,沈丞玨邁步出來,穿了一身考究的西裝,麵容看上去很冷漠。
小旭奔過去,語速飛快:“沈先生,太太在三樓過道裏坐著。”
“給我。”沈丞玨言簡意賅,伸出手等待熱飲到了自己掌心,“你回去,這裏有我就行。”
“我還是……好。”小旭本想主動留下來,視線觸及沈丞玨關切的表情時就改口了。
罷了,這個時候季涼西需要的並不是她,她還是不要礙手礙腳當電燈泡了。
沈丞玨走出電梯,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季涼西的肩膀低低垂下,腦袋快要點到胸丨前了,整張臉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神色,偏偏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悲傷氣息。
沈丞玨感覺心髒猛地被紮了一下,隨即響起的急促腳步聲彰顯了他的心情。
“涼西。”
他的聲音有點急切,摻雜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恐懼,不知道是怕季奶奶出事,還是在擔心季涼西,又或者兩者都有。
季涼西見到出現在麵前的沈丞玨,腦裏緊繃到極致的那根神經突然就斷開了,鼻子忍不住一酸,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撲進對方的懷裏。
“嗚嗚……奶奶在裏麵……”季涼西全然不顧形象,抱著沈丞玨的腰哭得稀裏嘩啦的,“奶奶會不會有事?我好害怕……”
沈丞玨摟著她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嘴裏柔聲安慰著傷心的人兒。
“涼西不怕,別哭了啊,乖。奶奶會吉人天相的,你相信我……奶奶那麼疼你,怎麼會舍得你難過呢,她一定沒事的……”
季涼西自責不已,帶著哭腔道:“都是我不好……”
沈丞玨心疼地低頭,用嘴唇輕輕地碰上她的頭發,“涼西,這不是你的錯,不是的,你不要怪在自己頭上好嗎?”
他始終用溫柔又堅定的話語來安撫著她,直到季涼西的哭聲逐漸變小,最後剩下細微的抽泣聲。
關心則亂,沉浸在彼此織就的世界中的兩人,誰都沒有發現站在走廊盡頭的傅雲崢。
他同樣是風塵仆仆,緊隨著沈丞玨到達的後一步來到了養老院,映入眼簾的卻是對他而言堪稱殘忍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