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去外頭打探消息,不一會兒便走了進來。
她道,“是那位嫁出去的謝大小姐。”
“謝文馨?”謝芷柔見宣紙上的畫被一點暈染的筆墨毀了,有些可惜,但也隻是擰做一團扔到一側。
她順勢將視線落在屋外,似是能透過斷斷續續的吵鬧聲看見院外那荒唐的場麵。
“好端端的,她回來做什麼?”
一個月前,按照謝李兩家定下的良辰吉日,謝文馨正式嫁給了李文浚。
謝文馨乃謝老夫人的長女,興許也有為謝府衝洗的念頭,在謝文馨嫁出去時,她是極盡謝府之能辦的隆重,為此二房幾乎將家底掏了一半。
衛氏為此還成日抱怨,不得不縮短二房上下的擁堵,近些日子整個二房都陷入低迷的氣氛中。
才嫁過去不到一個月,沒想到謝文馨就跑回府中鬧。
謝芷柔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可打聽到她為了何事回來?”
雲溪道,“聽聞那位李公子在迎娶謝大小姐……噢不,如今應當稱作李夫人了。”
雲溪頓了頓,繼而道,“李公子在迎娶李夫人後,又抬了一房小妾。聽聞那小妾是揚州瘦馬,擅琴棋書畫,姿態不俗,勾的李公子流連忘返。”
“李夫人氣不過,便去找那名小妾算賬,一來二去兩人便起了爭執。李公子聞聲趕去,竟包庇那個小妾,推了李夫人一把。”
謝芷柔眉心微動,她好像知道接下來發生的情況了。
果然,雲溪道,“這一推便將李夫人推出血來,後來喊了大夫,診出李夫人已經懷有一個月的身孕……李公子這一手,算是把孩子給推沒了。”
“李夫人醒來後便吵著鬧著,可李府上下卻無人為她出頭,李夫人氣不過,便跑回謝府求謝老夫人撐腰。”
此刻,正堂內,謝老夫人看著跪在底下哭哭啼啼的謝文馨,腦仁一陣一陣的抽痛。
她捏著額心,忍著心裏頭那股怒氣道,“你就這麼大張旗鼓的跑回娘家,是嫌我的臉丟得還不夠快嗎!”
謝文馨跪在堂中,兩行淚滑落,她淒聲哭道,“娘!李文浚她因為一個賤蹄子就讓您的孫兒胎死腹中,李家上下更是被豬油蒙了心,竟對這一切熟視無睹!”
“李家所作所為,這分明是不將咱們謝家放在眼底啊!”
謝文馨字句都將李家對自己的不滿上升到對謝家的怠慢上。
謝老夫人素來好麵子,先前李文浚看在謝府的麵上,對謝文馨唯唯諾諾。
沒想到李家將人娶了之後當即翻臉不認人,謝老夫人越是聽謝文馨的話,臉色黑的同鐵塊般。
她氣紅了一張臉,龐然大怒道,“混賬東西!究竟是誰給李家的膽子!”
謝文馨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撚著帕子拭淚,視線卻偷偷瞧向謝老夫人,見她果真如自己想象中的震怒,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竊喜。
她見時機成熟了,決定再拋出最後一根稻草。
她忽而抬手抵額,屈身行拜叩禮,“李文浚寵妻滅妾,與我有弑子之仇,他為了護文巧巧那個賤人,那一腳傷的女兒無法再蘊育子嗣……求母親為女兒做主!”
話剛落,杯盞碎裂之聲伴著老夫人震驚的喝怒尖銳在耳畔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