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紆歌笑了。
覺得她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值得了。
若說她大概還有一點留戀的,大概就是這裏的陸嘉年了。拿出那個放在口袋珍藏了半年的串珠蘭花,“陸嘉年。”伸手將蘭花扔過去,“就算到了永安,你也得給我將這朵花好好留著。”
“對了。”淺紆歌看向陸嘉年,笑得溫婉美豔,眼底帶了絲絲請求,“回去永安之後,你記得替我向子戍道謝。也替我告訴水蘭卿一句,倘若神魔兩界能和平共處,我不會追究他做的一切事情。”
“還有。我不恨他。”
陸嘉年站起來,眼底不可置信地看著對他笑得清豔無雙的淺紆歌,“淺紆歌你要做什麼?!”
淺紆歌笑,握了手腕上的縛靈玉鐲放在胸前心髒的地方。
“我要讓傾日之蘭的孩子們成為真正的人。我要讓這個地方,成為真正的世界。”
“陸嘉年。我的最後一個請求是——
你莫要阻止我,可好。”
淺紆歌閉上了眼睛。
以吾之血肉為天地。
以吾之神魂為命運。
吾以此身起誓。
願以一己渡一方幻境。
以此為世。
以此為界。
淺紆歌的胸前突然漾起陣陣白光,泛著金色的光暈,越來越盛。
手上的縛靈玉鐲也從手上脫落,在這光暈之內,膨脹、放大、碎裂。化作晶瑩的粉末融在了已然將淺紆歌包裹起來的光暈之中。
淺紆歌從記憶恢複,從能夠看清張蘭卿開始,就已經看穿了一切。
沒有一個人能夠掌控世界的走向。
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憑借一己之力而操控整個世界。
然而。最終讓她確定她所在的這方所謂的世界,其實不過是個幻象的,正是這個能夠禁錮她靈力的,縛靈玉鐲。
她被天子戍設定為這個世界的上神,唯一且足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一己之力顛覆整個世界的神。
可是。卻有著這樣一個玉鐲的存在,能夠絕對禁錮她靈力、讓她等同凡人的存在。
一旦她遇上縛靈玉鐲,就不再是那個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
這就是最為矛盾的地方。
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為規則的平衡。可是,當她這個神都沒有辦法改變高門的黑料的時候,就足以證明,這裏,是存在著規則平衡的。
那麼這個縛靈玉鐲就成了規則平衡之外的東西。
它不該屬於這裏。
卻又能夠真實地存在著並束縛她的能力。
又那麼恰巧地這個世界無論隻有她能夠使用全部的靈力,而張蘭卿不行。
恰巧對應著縛靈玉鐲的功效。
所以。這個縛靈玉鐲是真實存在的。
那麼和這個縛靈玉鐲對立著的其他東西就是不存在的。
這裏也是。
不過是個幻境。
是個以縛靈玉鐲為根基支撐著的幻境。所以才有了別人不能全力使用靈力,連魔族之主水蘭卿亦不能的設定。
然。
就算是幻境。
那也是在她記憶裏兜兜轉轉經曆了二十年的幻境。
憂顏、十七、冥初他們七個,還有死亡騎士全體,都是陪她經曆過足足十五年光景的人。生死相依,性命交付。縱然淺紆歌看得明白這不過是一場黃粱空夢,也絕不忍心就這樣碎了縛靈玉鐲回到永安,眼睜睜看著這些她熟悉的人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