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如何都發不出來,最終也沒將玉簪收回。

如今,她……當了這枚玉簪?還說隻是尋常的簪子?

鬱殊收回目光,心底隱有不悅,一瘸一拐跟在蘇棠身後,目光卻不覺落在她的滿頭青絲上。

她的發極為柔順,如上好的綢緞,比起方才那人的“畫虎不成反類犬”,她似乎……更合適那枚簪子。

柳婉婉睜大雙眸癡癡看著少年的背影,滿眼盡是驚豔與癡迷。

那少年……怎的生的這樣好看?修眉長眸,如畫一般,眼中如有波光流轉,襯出幾分嬌豔欲滴,哪怕是不耐也動人。

可下瞬,她眸中的癡迷暗了暗,隻可惜……腿腳不利落。

……

翌日,天色有些陰沉。

蘇棠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陸子洵第一次帶著人馬前來查蘇家時的情形。

她站在長廊下,遠遠望著他,沒有上前。

他也望著她。

待搜到證據,他再次凝望她一眼,未曾猶豫,轉身便離開了,青衣依舊儒雅,卻涼薄如冰。

那是她此次重逢前,最後一次見到他。

而後,蘇棠便醒了過來。

昨夜還好好的手背,今日竟有些紅腫滾燙,頭也有些昏沉。

起榻後才發現,已經巳時了,早已過了食客們吃早食的時辰。

蘇棠懊惱。

阿鬱已經醒了,正坐在床榻上,拿著不知哪變出來的紙筆書著什麼,手因著尚不能用力,微微顫抖著。

“為何不叫我?”蘇棠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低低道。

鬱殊拿著毛筆的手一頓,墨滴墜落,濺出一個黑點。

她的語氣夾雜著剛醒時的細細鼻音,像是抱怨,又像……撒嬌。

鬱殊猛地回神,目光飛快從她紅腫的手背一掃而過,繼而垂首繼續順著那個碩大的墨點書著,反問:“為何要叫你?”

蘇棠瞪著他,少年的脾氣難以捉摸。

沒再同他多言,她走到院中,好生洗漱後同樣走到床邊桌前,拿過藥膏:“李大哥送來的藥膏當真好用,昨個兒塗了一白日沒事,晚上沒塗竟開始腫了……”

鬱殊手又是一頓,又一滴墨落在紙上,比方才的黑點更大。

“怎麼?”蘇棠不解,扭頭望了一眼。

鬱殊卻飛快將紙團成一團,扔在桌角。

蘇棠越發困惑,還欲說些什麼,便聽見門外一陣敲門聲,有女子聲音傳來:“有人在嗎?”

蘇棠看了眼阿鬱,轉頭走出屋,打開院門,卻在看見門外少女時頓住。

竟是昨個兒黃昏時見到的少女,她依舊戴著那枚白玉簪子,身旁跟著一個小丫鬟。

柳婉婉見到蘇棠,目光隱隱暗淡,昨日回去,她怎麼也忘不了那少年,覺的他就如……如話本裏的男狐一般,隻一眼便勾了人的魂兒。

千方百計命人去打聽,終於知曉那少年隻是受傷,並非真的腿腳不好,又得知他家境不好,這才前來。

可如今開門的竟是這個女子,柳婉婉忍不住失落。

“這位姑娘找誰?”蘇棠問道。

柳婉婉咬了咬粉唇:“不知昨日那位公子,是否在此處?”

“你找阿鬱?”蘇棠訝異,卻很快了然。畢竟……阿鬱生的那樣一張臉,雖還未長成,但已有鬱殊的幾分絕色。

“不知姑娘是那位公子的……”柳婉婉小心試探。

“我是他阿姐。”蘇棠笑了笑,少女情懷總是詩。

柳婉婉放心下來,笑容真摯了幾分:“我名叫柳婉婉。”

蘇棠側了側身子:“柳姑娘先進來,我去知會一下阿鬱。”話落,人已朝裏屋走去。

阿鬱仍在桌前,神色怔愣,不知在想著什麼。

“門外有個姑娘想見你,”蘇棠走上前去,想了想補充道,“是昨日黃昏,在街口碰見的那位姑娘,你……見嗎?”她望了眼他的腿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