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等她去瞧,一切便都成了過眼雲煙了。
蘇棠垂眸低語:“可我如今早已不願……”
“便當還我那日替你解圍的人情罷。”陸子洵打斷了她。
他不願聽她口中說出的改變。
人情。
蘇棠愣了好一會兒,自古人情債難還。
她也不喜歡欠人。
沉默良久,蘇棠道:“陸大人請回吧。”
沒有回絕。
陸子洵心底微鬆。
歸程路上。
陸子洵靠著轎壁閉眸假寐,心底卻一片紛亂。
他未曾對蘇棠說的是,柳尚書心存為他和柳家千金結親的心思。可是,當聽聞柳尚書相邀,心底竟隻浮現蘇棠的容色。
“大人,”馬車外,拉著韁繩的秦成不解,“您欠蘇姑娘什麼?”
“什麼?”陸子洵微怔。
秦成小聲道:“我怎麼覺得,您不隻是像虧欠蘇姑娘呢。”
陸子洵指尖微顫,他從未想過,不隻虧欠……
……
柳府。
柳婉婉穿著一身緋綠色窄袖戎服,腳踩墨黑色長靿靴,興衝衝朝後院涼亭走去,身後跟著一排拿著衣裳的下人。
“鬱哥哥,你看……”柳婉婉本嬌俏的眉眼在看見涼亭的少年時斂了幾分,耳根熱了熱,卻又莫名帶著幾分驚懼,“你看我這身衣裳如何?”
涼亭裏,少年緩緩抬眸,微揚的眉眼如盛著波光,隻隨意看了眼少女,並未言語。
隻那一眼,柳婉婉心便瑟縮了一下。
初時在府中看見這個叫阿鬱的少年時,她是詫異的,隨之便是驚喜。
而爹……最初對少年盡是不屑,卻不知少年同爹在書房說了什麼,再從書房出來,爹便對這個少年畢恭畢敬了。
她從未見過爹這般,對少年亦越發欽佩,可是……卻又忍不住害怕。
——他的身上,帶著一股誘人卻令人膽戰心驚的邪氣。
“鬱哥哥……”柳婉婉臉頰泛紅。
鬱殊依舊靠著涼亭楥柱,他手中有柳元修太多不為人知的把柄,且其為兵部尚書,滿朝軍事要事均過其手,剛剛好。
他根本無需待在此處,可是……他想試一下,是否離開了蘇棠,他的身子真的停滯不前。
可待的時日越長,心卻冷。
是真的。
在柳府這段時日,他再未成長半分。
“鬱哥哥?”見他久未作聲,柳婉婉聲音委屈。
鬱殊被打斷,滿眼盡是不耐:“有事?”
柳婉婉心一顫:“爹說,明日馬場私宴,姐姐和陸侍郎都會去。”
她自然知道,爹欲撮合姐姐和那個儒雅的陸侍郎,她倒是遠遠看過一次,那陸侍郎生的溫柔,可是……柳婉婉臉微熱,她還是覺得,眼前的少年更為好看。
鬱殊唇角微勾,想到那日街口之事,英雄救美?
那不若來個釜底抽薪。
“鬱哥哥,你要穿哪件戎服?”柳婉婉抬手,下人匆忙拿著衣裳依次排開。
她輕咬粉唇,看著那件墨綠色戎服,那是她特地挑得最好看的一件,也是與她身上這件最般配的。
鬱殊掃了一眼:“隨意。”
柳婉婉鬆了一口氣:“那我便給你留下這……”
“慢著。”話沒說完,便被鬱殊懶懶打斷,他眯眸看了眼最邊上的那件,“就那件茶白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