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玥在心裏暗自發誓，再也不跟薑澤仰說話，於是兩人陷入了沉默，車上安靜如雞，連音樂都沒開。
過了好一會兒，薑澤仰幽幽開口。
“為什麼要來當職業選手？”
聲音不高不低，語氣卻很是認真。
她側過頭。
薑澤仰那表情似乎在等著一個答案。
半晌。
“來打比賽，當然是因為喜歡電競。這問題換誰答案都一樣。”
“不，你錯了。”
“？”
“戰隊裏每個人都喜歡電競沒錯，但這並不是他們來打職業的理由。”
他頓了一下，繼續補充。
“打火機當年是因為不愛上學喜歡混網吧才跟我認識的，當職業選手之前他掙紮了很久，最後做下這個決定是因為想跟兄弟們一起闖蕩。”
“許庭從小在家受寵，出來打比賽是想證明自己可以不依靠家人也能創造美好的前途。”
“阿隱學習很好，多才多藝，家境不錯。家裏人看他打遊戲不錯，便送他去其他戰隊的青訓，希望能培養出一個成功的職業選手。他來打比賽隻有一個目的，就是世界第一上單。”
“雖然他們的最開始設想的前景，現在看來都太夢幻不切實際，但那是支撐他們打比賽的信念。”
“光喜歡電競是不夠的，你的內心必須有一個強大的理由，促使你渴望勝利，逼迫你無畏地克服所有挫折。”
“你會因為沒日沒夜反複訓練而對它感到厭倦、你會對遊戲產生麻木的感覺，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麼、也會因為連續幾次的挫敗而對遊戲產生陰影，讓你對電競的熱愛一點一點褪去，剩下的隻有外界強行灌注給你的負能量……”
薑澤仰很少說這麼一長串的話。
全都是他作為一個老選手給她這新人的忠告。
白玥把他話都聽進去了，遲遲沒有回應。
耳邊縈繞的是他低沉磁性的嗓音。
“所以，你究竟是因為什麼才來當職業選手？”
她轉過頭，沉默。
目光落在車窗外的風景，腦子裏許多回憶在翻騰著。
眼眶不知覺紅了一圈，然後慢慢平複下來。
片刻後她已經恢複了若無其事的模樣，故作輕鬆。
“隊長你呢？你又是因為什麼才來當職業選手的？”
薑澤仰抓住方向盤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白玥以為他不會回答，想要借此來揭過話題，誰知他居然開口了。
“因為信仰。”
她愣住，心頭猛地一撞。
“初中的時候父母離異，母親另外建立了一個家庭，那時候家裏再也沒人管，所以我提前進入了叛逆期，總是流連在網吧裏，想嚐試一下墮落的滋味。後來發現打遊戲可以讓麻木自己，於是我開始喜歡上電競。”
“那時候根本分不清沉迷遊戲和電競的區別，我隻把它當做是我生活的救贖。從遊戲裏尋找快樂、成就、存在感，一打就是好幾年。直到有一天看見其他俱樂部招人的公告，萌生了打比賽的心，才開始正視這個行業。”
“電競這條路讓我的人生多了個追逐的方向，再也不是漫無目的的漂流，於是我……”
薑澤仰還沒說完，白玥的鼻尖已酸，哽咽地把話接下去。
“於是你把它當做是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