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抓著把柄的小太監也不止這一人,素色裙擺稍稍挪動,劉太妃站起來看著身後的一尊大佛,嘴角帶笑:“下去吧。”
那尊佛像有數丈之高,很難想象這樣莊嚴端坐的佛像會出現在冷宮之中。
不過,當年的她,也未曾想過自己會在冷宮中度過餘生。
這人啊,各有命數。
不知道那位端坐在帝位的,還能坐上幾年?
小李子得了獎賞,哪還會在這陰森可怕的冷宮中多呆,連滾帶爬的趕快離去,在接觸到冷宮外陽光的一瞬間,頓時覺得又重新活了過來。
他見那佛像也不是一次兩次,可是和那些在寺廟裏供奉的,接受人間香火的諸位菩薩比起來,這佛像總是透著陰森鬼氣,讓人難以靠近。
自然,能夠站在這佛像下安心禮佛數年的,估計也不是個什麼省油的燈。
不過劉太妃在是前朝老人,似乎名聲一直就不怎麼好,他是個小太監,最懂得察言觀色。看劉太妃的麵相也不是個尖酸刻薄的人,也不知道當年到底遭了什麼樣的變故。
沒有白綾和毒酒,也沒有發配到寺廟裏剃度出家,常伴古佛,反倒是被發配在這冷宮裏療養生息。
當真是奇怪的很。
站在宮殿裏的除了劉太妃,還有兩個丫鬟,當然這隱在幕後的婆子也有幾個,隻是平日裏不怎麼見人。小李子前腳踏出冷宮,後腳就有一個年邁的婆子顫顫巍巍的走到前頭,稍稍抬頭看了一眼劉太妃。
“娘娘,其他幾個小太監也傳過消息,說是這李公公的幹兒子快要來了。”那老婆子雖是顫顫巍巍的,但是咬字清晰,話也說得利索。
劉太妃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從旁邊拿起一套青花瓷器,擺在手裏看了看,突然笑了:“李公公的人要來自然是得用些好的,就用這套茶具。”
幾個婆子丫鬟答應下來,連忙去準備,至於站在佛像下的劉太妃則默默走到院子裏。
說起來這冷宮的天也是天,一樣的湛藍,一樣的流動著朵朵浮雲,隻是為何這陽光卻讓人寒得刺骨。
眯了眯眼睛,透過樹杈裏的間隙去望著那一小塊藍天,劉太妃心裏想著,自己大概終究是不屬於這地方,也許再過些日子,自己就要等到翻身的機會。
走到鴿子籠前,無視鴿子糞便的惡臭,隨手抓出一隻。明明是個婦道人家,可是下手卻極其的很準穩,那隻鴿子還未來得及掙紮,就被拎著翅膀帶了出來。
手中撫摸著信鴿,她淺笑著朝信鴿腳邊的小竹筒裏放了張條子,接著再向空中一拋,也就隨那鴿子飛了。
再轉眼,便是見這位素衣夫人換了件衣裳,杏仁色的外衫配著月白色的內飾,頭上和手上多少帶了些玉石首飾。看起來雖沒有外頭娘娘們富貴逼人,但僅僅是坐在正位,睥睨天下的威嚴氣勢,就足以讓旁人噤聲。
站在下頭的小劉子心裏有些打鼓,他本想著這後宮女人能解決個溫飽衣食就有些本事,卻見這人,連自己的那份茶具都準備好,茶香嫋嫋,卻讓人心裏發寒。
這可是冷宮,是皇上的心頭忌諱。
這女人能在這裏過得這麼滋潤,想來是在這作威作福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