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文森特,一個可以化為煙霧的人。
三年前,這種疾病顯現在我身上,那時的我,還是白城的一名守門小卒。
你一定知道白城,曾經的罪惡之城,邪惡之城,海因裏希防禦之城。
自從帝國打敗加西亞大陸魔人土著,這裏就被改名為潔白都市,
意味著洗淨它被魔人盤踞百十年沾染的罪惡。
過去的白城是魔人的祖宅,而現在則是科學院的總駐地。
科學院以海崖堡為根基,向八城四海輻散他們的技術發展與社會影響力。
那時“異化病”的學名還沒有從王都醫學部遠渡重洋,
在白城,我們把這種症狀叫做“惡魔之擁”。
惡魔擁抱了你,
你擁有了無法控製的力量,
你成為了魔人。
這是新陸所有魔人誕生的原因。
當你成為魔人,你的工作就沒有了。
我記得當時有一位和我共職的同事這樣說,
“就像遊吟詩人的傳唱的英雄傳記,嘣的一下,反派就出現了。”
“我就是那個反派。”
“對的。”
“所以我的工作沒了,生活也沒了。”
“嗨,也不是沒了。隻是暫時沒了。看到那個礦場了吧,就是我們經常路過的。”
“那是個集中營。”
“可別讓別人聽見你這麼說,我們這些普通人想進還進不了呢。五年,隻要你在裏麵呆滿五年,你的工作和生活就都回來了,並且隻會比現在過得更好。”
“但……”
我這樣說,然後又把話咽到肚子裏。
我知道人的悲歡是不相通的。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
“人生又有多少個五年呢?”
我記得那年深秋,我在酒館裏和剛認識的朋友喝得酩酊大醉。
他告訴我他叫奧威爾,是邊緣城的負責人。
“是啊,人生又有多少個五年呢?但世界向來如此。帝國給反派帶來救贖,隻需要通過徭役改造教育五年,身上染罪的反派就能為自己帶來救贖,並獲得更光明的人生。”
“去他狗娘養的反派,我文森特從工作到現在,沒有錯判過一個案子,沒有漏放過一個罪人。我憑什麼要為自己帶來救贖?就因為我突然獲得的能力可能會無法控製?”
“什麼是反派?”
奧威爾突然這樣問我。
我記得當時他湊近我的臉龐,認真而嚴肅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能感覺到他鼻間呼出的熱息拂過我的嘴唇,他堅定而清澈的眼神穿透我的瞳孔。
我說,反派代表少數人的利益。
我們這些普通人獲得了惡魔的擁抱,變成了少數人,
而這些少數人的利益會威脅到多數,
所以我們就是反派。
“那我們為什麼不讓少數成為多數呢?”
奧威爾將手裏的杜鬆子酒一飲而盡。
他留下一封通向邊緣城的推薦信,
那之後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他告訴我,他將拯救魔王。
“什麼是魔王?”我問他。
“能夠拯救反派的英雄,就是魔王。”
……
“反派是需要被拯救的人。”德萊士說。
這樣的話把文森特從回憶中拉回來。
她的瞳孔收縮又放大,似乎三年前的記憶和如今在自己麵前的人重合。
那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奧威爾要在隊伍裏放進這樣一位曾在帝國做到執政高層的成員,
“你這個觀點倒是很新穎。”
卡爾斯點點頭,
“但不完善。”
這時候從街區又衝出一群遭遇暴亂的難民,他們的身上滿是汙跡與刀痕劍傷。
哈瑞芬奇看到這群人的時候,心中湧起異樣的感覺,
似乎這群人是一群被驅趕的羊群,
就像精靈驅趕動物,在他們身後有一位牧羊人。
“有些反派能夠被拯救,有些反派不能。”
富蘭克林先生接著說。
這時候難民身後走出一位閑庭信步的雅士,他身著灰衣,舉止從容。
他的手裏拿著一柄左輪手槍,
被哈瑞芬奇看見時,手槍裏的子彈殼從擺出的轉輪裏剝落,
新的黃銅子彈被一枚一枚地重新裝填其中。
“快跑哦,我在裝子彈哦。”
牧羊的男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