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葛副科上下班，自己走路。小車坐久了，腿都有些不自然了。
葛副科還沒走到家，“爆米花”就在陽台看到了。對女兒說：“小瑩，你看你爸又是走路回來了。”
“真的？”女兒也到窗口來看。
葛副科一進門，女兒問：“爸，你又是走路回來的呀？”
“安。”老葛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喘氣。
“爆米花”說沒什麼，到廚房裏端飯。飯碗端在手裏，說：“老葛，我似乎感覺到你這些日子有什麼事，在瞞著我們娘兒倆。”放下飯碗，坐到葛副科旁邊。“老葛，有啥事呢，你就說。”
葛副科沒在意，說了句四不靠的話：“我們的方針是自力更生嘛。”
女兒說：“什麼叫自力更生？我從曆史課上才知道，那是四十年前的口號哎。爸，你有啥事就直說，家裏會幫助你的。”
葛副科對女兒看看：“我有啥事？你們說我有啥事？一不收禮，二不收受賄，我有啥事？”
“爆米花”說：“老葛，我們也風雨同舟二十來年，你說說，組織上為啥收了你的車？讓你快五十歲的人，上下班、跑單位、寫新聞，都自己走路？”
葛副科一聽，放下飯碗：“你說什麼呀？誰收了我的車？我的011，不是小陳子在開著嘛。”
“是呀，是在開著，可是已經換上別人坐了。”
葛副科有些急：“公家的車，誰都可以坐呀，也沒規定包給我葛榮舉嘛。”
女兒說：“老爸，對是對。可堂堂一科之長，出門11號，打聽打聽，目前中國還有沒有這樣的科長？人家南方呀，一個科長都好幾輛高級小車哎。”
葛副科馬上說，“科長咋啦？科長就不能走路？我們這兒是人家南方嗎？要幾輛小車幹嘛？”
三人一時無話，各吃各的飯。
吃了一會，“爆米花”又想起話來，說：“老葛，是不是報道“十八大”工科裏的新聞報道出錯了？市裏查你的責任？”
“什麼呀？你們今天咋神經錯亂起來？寫老了的新聞能出什麼事？簡直瞎操心！”
女兒吃完了，一邊去洗碗，一邊說：“要不就是市長，市委書記有意見，反正老爸沒那方麵的問題。”
“哪方麵的問題？鬼丫頭，你老爸弄這個窮科，都累死煩死了，你還以為我那麼瀟灑？好好念你的書。”
葛副科一生氣，家裏的人就不敢吭聲。不敢吭聲，不等於心裏沒想法，這小車坐得好好的，咋就不坐了呢？走路得喘喘的還走，這像個科長嗎？
街上認識葛副科的人，也覺得奇怪，咋老走路？科長也能走路？科長就好比過去的縣重衙門，縣衙出門都是八人大轎。現在大轎沒有了，咋不坐小轎車？
禮拜五，是科級幹部下基層日。葛副科拿起包，又想走路下去，可家人的眼睛，路人的眼睛！我們這樣的人走幾步，咋引來這許多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