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向雲卿攤開結案資料,“我們沿著農民工開始查,查到一塊建築工地的開發商,農民工討要工資發生血案,帶著賬本逃亡北山,要挾開發商派人送錢封口。開發商開始有一個線人和他們聯係,就是那部黑色的老人手機。”

雲卿點點頭,“我有印象,被綁架後我央求他們給我打過,但是那邊是空號。”

“蹊蹺就是在這裏。”軍人道,“我們通過特殊調查手段查到,那個號碼是加禁的衛星號,也就是隨時隨地可銷毀的。開發商那邊並不知道線人變成了你,是開始的那個線人和第三方幕後主使,將線人變成了你。”

“幕後主使是誰?”雲卿直接問了。

“剛開始的線人姓陳,叫陳東,全盤搜索了他家的祖宗幾代,得知陳東有個遠房親戚,宋海。”

“宋海又是誰?”雲卿皺眉。

“宋海主要從事跟蹤,善後,為有錢人的雇傭兵,道上叫他阿海哥。最近幾年,他隻有一家雇主。”

雲卿感覺心頭竄跳,有些冷有些熱,握緊了雙手。

那位軍人看了她一眼,隨即直言道,“雇主是白羽玲女士,通過國外黑暗調查手段我們知道的。”

十秒鍾的死寂。

雲卿居然很平靜。

可能……可能是因為綁架之後住院,她一閃而過的懷疑過。

可是,實打實的從軍人嘴裏得知案件的真相,雲卿還是……心坎像被驀然射穿了個洞。

她努力揚起近乎瘋狂而又無比平淡的笑顏,“長官,直言不諱,也就是我的母親下令雇傭兵找到一個開發商動手腳,恰好有三個農民工,她意在讓農民工綁架我,淩辱我,甚至摧毀殺掉我,是嗎?”

軍人神情嚴肅,緊皺眉頭看著她,點頭,“季軍長讓我用比較委婉的方式向你闡述明白。”

親生母親要害死女兒,不,還有個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姐姐和媽媽聯合要置她與死地!

如何委婉的講?

現實裏蒼天不容的血淋淋的事實,再怎麼講能委婉到哪裏去?

雲卿放在桌子底下的手,骨節咯吱發白,繃直到幾乎突出白皙的皮表。

那一根一根的青筋,細弱而又猙獰的暴露出來。

白羽玲,季芷雅。

原以為親情隻是不是親情。

原來還藏著這麼大的深仇大怨。

媽媽不是不管她,而是,還要把她弄死!

背脊上的寒氣侵入骨髓,她冷的發顫,冷的打起哆嗦。

把她生下來到底是多大的罪孽?

過了二十幾年,還要收拾她這個罪孽?!

亦或是,她根本不是白羽玲生的。

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再如何喪心病狂也不會一心想把女兒害死。

還是用帶著淩辱性的方式!

雲卿捂住嗜血發紅的眼,不禁笑得大聲,笑得淒寒,“我知道了,謝謝你,長官。”

她像是機械般的站起身。

軍人合上資料,“季軍長親自督辦,我們理當查個水落石出。因為是特殊調查手段,案情無法用正常方式公開,告知於你,是因為存在很大的意義。”

雲卿點頭,有人一心想她死,她若是不知道今後還會枉死!

這個案子,說是季斯宸調查的還不如說是陸墨沉一手委派下來的。

季斯宸和她雲卿毫無關係,動用這麼大的勢力毫無理由。

隻會是陸墨沉在背後掌控。

也就是說,陸墨沉早就猜到了白羽玲和季芷雅所做的這一切。

拿出一個調查進展和結案資料,是為了給她看,給她一個交代,並且讓她相信,真的是媽媽要害死女兒!

雲卿麻木不仁地走出公安局,上午還陽光燦爛的天空,這會兒卻像蒙上了一層灰布。

也許是她的心情如此,看什麼都灰暗空洞了。

她想起上午季芷雅在她麵前譏諷嘲笑,看著沒腦子,其實也不是。

季芷雅在背地裏害她這件事上,沒少用腦子!

當然,雲卿知道,最有腦子的是白羽玲,從小一起生活過,雲卿很清楚白羽玲的手段。

那時候白羽玲還隻是左右逢源精明打算,遊走於上流社會的男人間。

現在,看來是進步了,殺人於無形。

害她?想要害死她?

當媽媽的要殺女兒。

女兒怎麼能客氣?

雲卿一向侍奉規矩,人害我一寸,我還一尺。

實在不過分。

她骨子裏的反骨,蹭蹭的被激發出來,越痛,越尖銳,越清醒。

剝心剔骨,大徹大悟。

陸墨沉用這種側麵而又最徹骨的方式。

好的,壞的,他其實都在幫她,教她很多,用最冷酷的方式讓她堅強。

否則,為什麼要選在今天季斯宸來告訴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