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礪還真是知道該怎麼羞辱我啊!
我咧嘴一笑,眼淚“啪嗒”一下掉了下來,洇進枕頭,隻留下一個小小的圓點。
“程諾,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要麼,簽下這份協議,這一年,你就是我的女人,乖乖地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衛礪拿起那張紙抖了抖,目光漸轉陰寒,“要麼,你繼續回酒吧上班。”
頓了頓,衛礪又說:“你想清楚了,你回到酒吧,年薪十萬,三年剛剛夠抵清那損失的三十萬,三年之後,你還是一無所有。”
我茫然看著衛礪手中那張紙,怎麼盤算,好像都是死路啊!
“木林森捧你,是為了撬牆角,挖你去木氏旗下,你如果不去,恐怕他不見得會一個月十萬塊地往你身上砸錢吧!”衛礪殘忍地笑著打破我最後一絲幻想。
我在初見那麼多天,除了木林森每天三千塊地捧我,唯一一次收到大紅包就是情人節主題酒會那天,除此之外,都是幾百塊的小紅包,而且次數也不多。
衛礪勾著唇角笑得無比誘惑:“想想看,你簽下這份協議,拿到這一百萬,立刻就能跟初見解約,還能把桃子的錢還給她,然後你加入木氏旗下,進軍歌壇,當大明星。隻要你紅了,想要多少錢沒有?到時候你就是想要離開我,起碼也有資本了不是?”
衛礪的分析很透徹,一針見血,直指靶心,我所麵臨的困境與出路他都說得很明白。
我怦然心動。
我不稀罕衛礪的錢,可是我現在需要錢,因為那是我逃離深淵的唯一活路。
我顫抖著手接過衛礪手中的筆,哆嗦得不成樣子,衛礪將紙平鋪在床頭櫃上,我抖著手落在紙上,筆尖接觸到紙張,畫出好幾道曲曲彎彎的細線。
衛礪低聲數道:“三。”
我心一顫,隻覺得窗口吹進來的風更加冷了。
“二。”衛礪的聲音低沉微啞,帶著一種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
可我卻聽得心驚肉跳,手越發抖了,筆尖在紙上戳出“沙沙”的聲音。
“一。”衛礪的聲音冷了下來,抬手就要抽走紙張。
我一把摁住,顫聲道:“我簽!”
我咬著牙,奮力瞪大眼睛,用力地一筆一劃寫下我的名字。我發誓,我從來沒寫過那麼醜的字。
“很好,程諾,你總算聰明一回了。”衛礪滿意地低笑,將那張紙折了幾下,塞進了錢夾裏。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頹然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蒙著頭,放聲大哭。
我發誓,我一定要混出個人樣兒來!
今天丟掉的尊嚴,我一定要親手撿起來!
“去洗洗吧,還能睡一會兒。”衛礪溫聲說,斂起戾氣陰狠之後,他看起來真的挺像好人的。
我無力地悶在被子裏,沒做聲,也沒動彈。
“不洗也好,更容易懷孕。”衛礪倚著床頭抽煙,“我今年已經三十歲了,早就該有孩子了。”
我頓時如被針紮,蹭的一下跳起來,直接往衛生間衝。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裏丟了四五個煙頭,衛礪麵朝床外側躺著,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窗戶關上了,空調也開著,臥室裏的溫度起碼有二十度,可我卻還是感到渾身發冷,那是一種絕望到骨髓裏的陰冷。
我慢慢地走過去,看了一眼箱子,數了三十疊錢出來,堆在一起,雙手抱著,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三十萬啊!就是這三十萬,逼得我無路可走,最終做了自己最不屑於做的事情。
我將三十萬放在桌子上,回身找了個袋子裝起來,打算晚上上班的時候,直接把現金交給劉楊,今天晚上就把辭職的事情徹底辦妥。
錢的事情解決之後,我緊繃著的弦突然就斷了,從心底裏生出一種濃重的無力感,突然覺得特別累,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了。
我默默地走到床邊,緩緩躺下,剛蓋好被子,衛礪就像是感應到我似的,翻了個身,將我摟進懷裏。
我沒動彈,閉上眼睛,放空思緒。
四點鍾的時候,我被餓醒了,整整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肚子裏敲鑼打鼓地鬧騰,我軟著胳膊想要把身子撐起來,剛一動,衛礪就醒了。
他眯著眼睛,滿臉睡意,嘟噥了一句“別動”,又閉上了眼睛。
我垂頭喪氣地說:“我餓了,要吃飯。”
衛礪的眼睛閉了一會兒,才緩緩睜開,撐起身子靠坐著,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半,才徹底清醒過來,拿過床頭的電話打給趙嬸,讓趙嬸準備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