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就想反駁,話到嘴邊,怔了一怔。
衛礪一直不想讓我進軍娛樂圈,對於我加入木氏,他一直是持反對意見的。要不是撞我的人是木林林,衛礪不可能收買了我公司老總的妹妹來坑我,我還真要懷疑是不是他出的損招了。
“諾諾,你現在這個樣子,肯定不能參加訓練了,說不定連慶典或者520都趕不上,你打算怎麼辦?”衛礪突然問我,眸光意味不明。
我默了默,說實話,這個問題我心裏還真沒譜。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這一個機會,我要等到猴年馬月?雖然木林森說過會再做安排,可誰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安排?繼續當練習生,等待下一次機會?那要等多久?
對於一直生活在地獄中的人來說,暗無天日的日子過久了,也就習慣了。可是一旦讓他們看見天堂,告訴他們,有很大的希望可以進入美好的天堂,等到他們心生期待,為之努力奮鬥之後,再將他們打回地獄,那種失望真的是難以想象的。
我眨了眨眼,眼睛有點酸:“我……我不知道。”
“諾諾,你要是真的想當明星,讓我包裝你,好不好?”衛礪深深地看著我,突然抓住我的右手,握了握,“木氏旗下有那麼多練習生和簽約藝人,能給你多少機會?你跟著我,我可以力捧你一個人,我保證,木氏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木氏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好大的誘惑啊!
我差一點就要心動了。
可是一看見衛礪那張冷硬的臉,想起那些屈辱的白天黑夜,那雙狠戾的眼睛,那些輕蔑的話語,那些不屑的冷笑……
我扯了扯嘴角,別開目光,望著窗外明媚的春光,笑了:“公司會給我妥善安排的。”
衛礪眉頭緊皺,眼神倏地變冷:“安排個屁!你以為你會有多少機會?”
瞧!又來了!隻要我有哪怕一絲絲不順著他的意思行事,他馬上就會跟我翻臉,如果我借著他的包裝,即便成名了,我也永遠脫離不了他。
那種外表光鮮亮麗,實則低三下四的日子,我過夠了。
“初見的違約金已經賠慘我了,再跟木氏解約,我就是把心肝脾肺腎都賣了也不夠。”我半開玩笑地說,努力讓語氣輕鬆一些。
衛礪略有些急躁,口氣很衝:“誰要你去賠了?多少錢,我還能出不起?!”
我已經徹底不想再在錢上跟衛礪有所糾纏了,衛礪用錢買走了我一年的尊嚴、自由,這已經是我一輩子不能洗清的恥辱,我怎麼可能把一輩子都賣給他!
我抿著嘴不再說話,衛礪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我不答應,他就一直這樣用目光淩遲我。
我歎口氣,捏了捏鼻梁山根,不勝煩躁地說:“頭好疼,我睡會兒,你工作那麼忙,不用在這裏陪著了。”
衛礪低吼:“程諾!”
我閉著眼睛,聽而不聞,一動不動。僵持了一會兒,衛礪突然踹了一腳凳子,惱怒地走了,帶門的聲音“砰”的一聲,震得我肝都顫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病房,我突然特別想哭,忍了又忍,嘴唇都咬疼了,眼淚還是沒忍住。
“程小姐,您這又是何苦?衛先生對您那麼好,您為什麼就是不肯依靠他呢?”趙嬸歎著氣進來,低著頭削蘋果。
她知道什麼?她隻知道衛礪給我買買買,大手筆地滿足我的物質需求,可是她沒有看見那些難堪和屈辱。
我不稀罕那些名牌衣服包包,也不需要多少多少錢,我隻是想要一份普通而正常的工作,想要一個溫暖而幸福的家,僅此而已。
可是這種最樸實的東西,卻是我連夢裏都從來沒有得到過的。
趙嬸將蘋果切成很小的塊,打成果泥,裝在碗裏遞過來:“程小姐,吃點水果吧。”
我沒胃口,擺了擺手,懶懶地窩在被子裏。趙嬸歎口氣,不說話了。
接下來的幾天,衛礪都沒有再出現。在醫院裏觀察了五天,除了頭疼眩暈,有時候會記不清剛剛發生的事情,別的都還好,我可以出院了。
三月二十五號,陽光明媚,春花燦爛。
站在太陽底下,我突然覺得心裏一片陰暗,雖然滿眼亮堂,我卻看不到一絲希望。
“程諾!你出院啦?”木林林的聲音響起,我一轉臉,就見她揚著一張燦爛的笑臉,忽閃著大眼睛看著我,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嗯,醫生說可以出院了。”我笑笑,問道,“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