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諾諾,我們重新開始(1 / 2)

一直睡到中午,我才懶洋洋地起來。

桃子已經去上班了,她回了A市之後,就找了一份工作,這一次是因為我回來了,請了好幾天假陪我,衛礪一回來,她就去上班了。

我揉著眼睛,頂著一腦袋雞窩般的亂毛,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門,聽見廚房有動靜,過去一看,衛礪居然在做飯。

他係著一副粉紅色格子底、帶花邊的小熊圍裙,像模像樣地炒菜,見我過去,嫌棄地撇了撇嘴,吐槽道:“快去收拾一下,醜死了!”

我皺皺鼻子,衝他吐了吐舌頭,慢吞吞地去衛生間洗漱。收拾妥當之後,衛礪已經在餐桌前坐著了。

一道清蒸鱸魚,一道番茄炒蛋,一道蠔油生菜,一道紫菜蝦皮湯,看起來很可口的樣子。

我坐下,將這幾樣菜每一道都嚐了一遍,由衷地豎起大拇指:“衛老板,你要是哪天公司破產了,你就去當廚師,保證餓不死!”

“烏鴉嘴!”衛礪瞪我一眼,沒好氣地低斥,隨手往我碗裏夾了一塊魚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到一半,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才發現,居然是醫院那邊來電話了,說是我爸想見我。

我呆了呆,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了?”衛礪皺眉,一臉擔心,“出什麼事了?”

“我爸……要見我……”我喃喃,十分慌亂,“怎麼辦?要不要去?”

衛礪想了想,說:“去吧!你不是也很擔心他嗎?去看看也好。”

“可是……我不敢……”我弱弱地說,挺無奈的,畢竟他對我一點兒感情都沒有,看見我,他隻會更憤怒。

衛礪沉吟片刻,說:“他既然主動提出來要見你,應該沒什麼事。我想,大概是患難見真情,他現在才知道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他應該是知道自己錯了,想補償你吧!”

“真的?”我頓時欣喜起來,卻還是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樣的感覺,你一直以來特別特別恨一個人,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拿來恨他了,可是當他真的遇到什麼災難,處在生死關頭,最心痛的人還是你。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其實反過來說,也是成立的。

我爸曾經很愛我,會帶我去遊樂場,給我講故事,讓我騎在他脖子上玩“騎大馬”的遊戲。

可是後來,他不再愛我,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程才和沈歡,而我,轉眼間就從他的心肝寶貝成為了無關痛癢的負擔。

所以我恨,我冷眼看著他一無所有而無動於衷,但是當他真的處在生死關頭的時候,我比誰都心疼。二十多年的刻骨恨意,其實跟愛意是一樣深的。

衛礪溫柔地笑著,拍拍我的手背,說:“不管怎麼樣,都去看看吧!不然以後想起來,我怕你會後悔。”

我整個人都亂了,隻能順著衛礪給我的指引,蒙頭蒙腦地往前走。

吃過午飯,衛礪就開車帶我去了醫院,站在病房門口,我不敢進去,隻敢扒著門框探著腦袋往裏看。

“諾諾……是你來了嗎?”我爸虛弱地問,要不是我豎著耳朵留意病房裏的動靜,根本聽不見他的話。

我連忙深吸一口氣,在衛礪的陪伴下一步一步地走進病房,站在病床前。

“想不到……最後……還是你……肯來看我一眼……”我爸氣若遊絲,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兩行老淚從渾濁的眼睛裏溢出,順著眼角滾落。

我心裏一酸,哽咽著叫了一聲“爸”,撲在床邊,握著我爸的手,泣不成聲。

衛礪輕拍著我的後背,柔聲安撫:“諾諾別哭,你看,你一哭,你爸也哭,他才剛動完手術,情緒不能太激動,會傷身體的。”

不得不說,衛礪真的是將我的每一處軟肋都拿捏得精準無比,我立刻咬著嘴唇收住哭腔,用力抹眼淚,然後抽了紙巾給我爸擦淚。

我爸斷斷續續地說了好多話,說他的懺悔,說他對於人心的無知,說當年不該負了我媽,更不該對我不好……

我默默地聽,默默地掉眼淚,心裏既悲哀又慶幸。

悲哀的是,過去了二十多年,我爸才知道他錯了,可是我媽已經死了,我已經受了那麼多罪,這些事實已經改變不了了。

慶幸的是,還好我爸想通了,至少以後,我又是有爸的孩子了。

真的,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根本沒辦法真的一刀兩斷,至少對於我來說,我做不到,隻要我爸向我表露出一絲絲善意,願意向我跨出一步,我就願意向他狂奔九十九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