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個聲音,我整個人都不好了,目光隻偏轉了一個很小的角度,就看見衛礪抱著念念,正笑嗬嗬地看著我們,神色間二分尷尬三分意外五分驚喜。
我兩眼一黑,真心想把腦袋揪下來扔進火鍋裏煮了。
剛跟Nike因為衛礪而大吵了一架,轉臉就碰見衛礪,我也是醉得不行了,好在吃火鍋是Nike提出來的,店也是他選的,否則又是一場不小的風波。
“那個……我們……好巧啊……”桃子訕訕地打圓場,說了一句話,就推了衛礪一把,“你們慢用,我們走了。”
我心裏哭天搶地地嚎啕著,快走啊!有多遠走多遠!別再回來了!
可是!
通常,這種情況下,都會有一個可是,衛大爺居然不肯走!
衛大爺皺著眉頭看著Nike懷裏的源緣,源緣正因為Nike停止喂她吃東西,而急躁地揮舞著小手,踢蹬著小腳,奶聲奶氣地叫著“爹地”“肉肉”“吃肉肉”。
“把孩子抱上。”衛礪沉聲,臉拉得老長,完全沒有剛才的那種驚喜之情,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對於源緣叫Nike“爹地”,他這個前任老爸非常不爽。
Nike聞言,眉頭一皺,卻沒說話,而且撈了一個煮透了的蝦子,剝了殼,吹涼了遞到源緣嘴邊:“好好好!咱們的小公主要吃肉肉,爹地喂你吃肉肉,當心燙啊!”
我頓時覺得凳子上長滿了刺,根本坐不住,不安地看了看Nike,再看看衛礪,衛礪的眼神裏燃著熊熊怒火,仿佛分分鍾要捋袖子幹仗似的。
我連忙衝桃子使了個眼色,那傻妞呆呆地看著Nike,我沒轍了,左手虛虛握拳,在唇邊遮掩了一下,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不料,桃子居然將目光轉移到了衛礪臉上。
我那個急啊!幹脆不輕不重地踢了桃子一腳,她這才看我,我連忙衝她使眼色,示意她趕緊把衛礪弄走,可桃子卻衝我皺了皺眉頭,兩手一攤,一臉無可奈何。
我沒法子,隻能弱弱地說:“那個……你們那邊的菜要是再不吃,可就煮過頭了啊!”
“是啊!是啊!咱們趕緊過去吧!”桃子連忙接話。
不料,衛礪卻不買賬,仍舊跟個木樁子似的,站得筆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Nike懷裏的源緣:“把源緣抱著。”
“源緣在這邊很好,咱們快走吧!”桃子也急了,拉住衛礪的手臂,想把衛礪拉走。
但衛礪這人是強驢脾氣,哪是桃子說拉走就能拉走的?他冷著臉看了一眼桃子的手,桃子頓時慫了,立刻鬆開手,尷尬地指了指念念:“時候不早了,咱們快點吃完了,趕緊送念念回去吧!小寶寶要多睡覺才長得好!”
衛礪拉長了臉,固執地對桃子說:“源緣是你抱出來的,當然得跟著你。”
“源緣是Nike的女兒,你這麼跟孩子爹搶人,不太好吧?”桃子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了。
“中法兩國都不承認的爹?”衛礪冷笑,眼神無比犀利。
我心頭一顫,頓覺不妙——衛礪冷不丁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到底是幾個意思?要把源緣搶回去的節奏?
“那我總是源緣的媽媽吧?這個中國法律是承認的吧?”我不得不出聲趕人,“衛總,我的女兒,跟著我很好,謝謝衛總疼愛,不過,我女兒不需要。”
衛礪這會兒才把目光轉移到我的臉上,認真地說:“源緣姓衛。”
“遷戶口的時候,她已經改姓程了。”我淡笑,當初把源緣的戶口遷入我的名下時,已經把衛源緣改成了程源緣,源緣跟衛礪,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衛礪心裏割舍不下,可源緣還小,幾個月不見,已經忘記衛礪是誰了,現在她也不再叫衛礪爸爸,衛礪就是想抱她,估計都得在她心情好的時候才能抱上那麼一下。
衛礪頓時啞口無言,默了默,哀求地看著我,說:“諾諾,你就讓我再看看源緣吧!我還能看幾次?現在源緣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不讓親,不讓抱,要是再不讓我看看她,她就徹底忘記我了!”
我就是希望源緣忘記衛礪啊!否則我跟衛礪,就永遠不可能劃清界限,我和Nike的生活也就永遠都不可能平靜。
衛礪其實就是Nike心裏的一根刺,Nike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很難受的,而我不想讓真正愛我的人難受。
“諾諾,算我求你了!就讓我跟源緣一起吃一頓飯吧!”衛礪哀聲乞求,垂眸落寞地看著源緣,“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看到源緣了吧!我想,今天以後,我應該再也不能這麼近距離地看看我曾經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