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陣恍然,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衛礪很好嗎?

也許是吧!好像很多年以前,衛礪確實很好,可是,沒有人能從頭好到尾,後來的衛礪,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了我最致命的一擊。

“對了,外麵走廊上的病人還在嗎?”我歎了口氣,幽幽地問。

“你是說衛先生嗎?”護士的眼睛亮了,猛點了好幾下頭,“在的!在的!我剛才問他要不要送他回病房,他說不要,說是……”

“說是什麼?”我淡淡地問,沒打算等護士回答,“不要就不要吧!麻煩你等會兒給他加條被子,夜裏外麵很冷的。”

護士聞言,十分喪氣地歎了一口氣,疑惑地問:“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大人物都是怎麼想的!衛先生不肯進這間病房,說是你不想看見他,又不肯去別的病房,說是這裏離你最近,可以感受到你的存在。你呢,又擔心衛先生會凍著,那幹嘛不肯見他呢?讓他進來不好嗎?”

我心口一悸,幾乎是下意識就想說“讓衛礪進來吧”,可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不能再惹事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衛礪又不是小孩子,不過是玩苦肉計罷了,又不會真的把自己作死,我隻要不搭理他,他作著作著就沒意思了,也就消停了。

“謝謝你,我想休息了。”我咧嘴笑笑,想了想,又問,“能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嗎?”

“打給你男朋友嗎?”護士皺了皺眉頭,“他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了,還打給他幹什麼?!這種男朋友早該踹了!”

我好笑地看著護士,她的眼睛很清亮很單純,眼裏一點滄桑都沒有,應該是二十歲出頭剛出校門的女孩子,還沒有經曆過太多風浪。

“打給桃子,我的好閨蜜。”我柔聲說,報了一串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之後,我問桃子在幹什麼,她的聲音很疲憊,告訴我她正在帶孩子,兩個孩子一起帶,腦袋都大了,尤其是念念,白天還好,晚上老是哭鬧,傭人完全應付不過來,兩個孩子都得她一個人帶,一會兒這個哭了,一會兒那個鬧了,她整天整夜都睡不好。

我本來打算讓她來陪我的,夜裏我要上廁所什麼的,也好有個照應,可是一聽到桃子那綿軟無力的聲音,我就不忍心讓她來了。

“橙子,對不起,我沒辦法去照顧你了,我要被這兩個小祖宗弄死了!”桃子哭天搶地,聲音都快崩潰了,“Nike怎麼說?”

“他……什麼都沒說,他走了。”我連連歎氣,“算了,你別擔心我了,照顧好孩子,要是孩子再有個什麼岔子,那才是雪上加霜呢!你也不用到醫院來了,我該休息了。”

“你……好吧,我明天抽空去看你。”電話那頭傳來孩子的啼哭聲,桃子連忙頭大地跟我道了別,哄孩子去了。

掛了電話,向護士道了謝,護士就離開了,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叫住了她,歎道:“還是把衛礪送到別的病房去吧,他病得不輕,在外麵凍一夜,不死也差不多了。”

護士皺了皺眉,遲疑道:“我……盡量說服他吧!”頓了頓,又道,“衛先生固執得很,多半是不肯聽的。”

我默了默,沒說話。不聽就不聽吧,仗著我最後一點不忍,當成他得寸進尺的資本,那就別怪我心狠!

大概是掛的水有安神的作用,也或許是今天實在是心力交瘁,我很快就睡著了,半夜裏,被尿憋醒了,睜眼一看,四下裏一片漆黑,隻有牆邊有一點紅通通的火光,忽明忽滅,應該是有人在抽煙。

我伸左手開了燈,才發現是Nike,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腳邊落了一地煙灰,七八個煙頭淩亂地散布在方圓一尺的範圍內,整間病房煙霧繚繞,十分嗆人。

我心裏一悶,尼克一般是不抽煙的,一口氣抽那麼多支,心裏也是苦悶到了極點。

“醒了?餓不餓?”Nike把手中的半支煙摁滅在地上,紅著眼睛問我。

“我想上廁所。”我突然覺得特別委屈,他一走就是大半夜,完全不管我的死活,來了又躲在一邊抽煙,不讓我知道他的存在。

Nike過來扶起我,拿出尿盆服侍我噓噓。

看著他為我做這些,我又覺得十分憋屈,委屈都委屈不起來了。作為一個男人,肯服侍女人做這種事情,他真的是很好了,可我心裏就是很委屈,卻又覺得自己不該委屈,特別難受,特別矛盾。

“他還在門口。”Nike扶我回床上躺好,把我的腳吊起來,陰陽怪氣地笑了笑,“還真是夠癡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