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希望是鬧啊!”衛礪悵然一歎,“好死不如賴活著,誰願意去死呢?”
我頓時說不出話了。
人真的是很脆弱的,我爸也是說死就死了,我媽、我妹妹都是,就那麼沒了,沒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
我不想衛礪也就這樣沒了。
我抖著手抓住他的衣領,怔怔地問:“你真要死啊?”
“我也不想。”衛礪苦笑著歎道,“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呢?也許複查下來,沒什麼大事,也許直接癌症晚期,沒有幾個月的活頭,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我呆了呆,緩緩鬆開手,驀地笑了:“真要死啊!”
衛礪沒接話,隻是幽幽地看著我,淡淡地笑,仿佛看著我就很安心似的。
“諾諾,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難受?”衛礪突然問,彎著眼睛笑看著我,“會的吧!你那麼討厭我。”
“會!必須會!”我呆呆地回答,目光不知道著落在哪個旮旯裏,“你死了,我就開一場演唱會,就叫‘你死了,我開心’。”
“真殘忍!”衛礪眨著眼睛笑看著我,“簽個字吧!”他朝後揮了揮手,律師立馬把協議和筆拿到我麵前。
衛礪看了看我的左手,搖著頭笑歎:“忘了你現在已經成了楊過他姐姐了,那就按個手印吧!”
我呆滯地搖頭:“我不簽。”
衛礪淡淡一笑,柔聲道:“乖,簽了字,讓我安心。”
“你安不安心,關我屁事?!”我怒視著他,驀地提高了聲音,“你他媽都要死了,臨死還要再逼我一把麼?”
衛礪繃不住笑了:“還真是苦大仇深!”他抓起我的左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然後又吐了一口血沫子。
我嚇了一跳,隻覺得整隻左手火辣辣地疼,連忙用力甩手,想要把血甩開,不料,衛礪卻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拉到遺囑那邊,按著我的大拇指,往簽名的地方按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在簽名欄上落下的那個紮眼的紅手指印,呆呆地問:“你他媽當我是李莫愁啊?還留血指印?!”
衛礪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吐血,突然毫無預兆地反手甩了自己兩巴掌,破口大罵:“我真他媽眼瞎!這麼可愛的女人,我怎麼就錯過了呢?真他媽該死!”
我呆了呆,哭笑不得:“都快死的人了,還這麼折騰自己,衛礪,你是要在我麵前吐血吐死嗎?”
衛礪不好意思地擦了一把嘴,歉然道:“抱歉,把你的手和被子全弄髒了,我這就叫護士來換。”衛礪呼呼地喘了幾口粗氣,繼續大口大口地吐血沫子,吐得都快喘不過起來了。
我頓時慌了,狠狠地推了衛礪一把,衝著他大吼:“你還知道叫護士?!還不趕緊滾回病房去?!叫醫生啊傻逼!”又衝著唐助理他們吼,“你們也都是傻逼嗎?!看他這樣吐血,都不知道叫醫生嗎?我手腳斷了動不了,你們也動不了嗎?”
唐助理苦笑:“程小姐,您還不了解衛先生嗎?除了您的話,他聽過誰的?”
……
我頓時啞口無言,歎了口氣,妥協了:“叫醫生過來吧!如果你真要在這裏,那就在這裏吧!”頓了頓,仿佛是自我麻痹一般,喃喃道,“反正也沒幾天好活了,對死人還是要善良一點,不然傷陰德。”
衛礪“撲哧”一聲笑了:“看來,真的是隻有我死了,你才肯原諒我。”頓了頓,黯然歎道,“那我死了,也值得了。”
我別過頭,默默地掉眼淚。
真的很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
唐助理這才按了鈴,叫了護士過來,護士一看見衛礪這副樣子,頓時無語了,瞪著眼睛要把衛礪推出去,衛礪可憐巴巴地看著護士,央求道:“我可不可以晚點再回去?”
“真是不想活了是吧?!”護士深呼吸一下,斥道,“你死了,正好便宜那個老外!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好起來,把心愛的女人搶回去!”
我也是醉了,這個護士還真是夠……熱心的啊!簡直比街道大媽還要管得寬啊!
但這句話真的很管用,衛礪居然對我說:“諾諾,我先去掛個水,一會兒就回來。”
……
不是說不讓我看見他的嗎?
沒等我說什麼,衛礪就興高采烈地讓唐助理推他走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高興些什麼,等到屋子裏空了,我才反應過來,衛礪剛才好像成功地讓我簽下了那份遺囑啊!雖然不是簽名,但是有我的手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