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瞬間的疑惑,這貨中大獎了?這麼高興!
“嗯,肚子餓了,要出去吃點東西,問問你要不要一起,還有源緣,她該喝奶了,你把她抱過來吧。”
衛礪立刻就答應了,特別爽快,隔著無線電波,我仿佛都能看見他點頭如雞啄米的樣子。
很快,衛礪就抱著源緣出現在了病房門口,他咧著嘴衝我笑得跟朵開殘了的喇叭花似的:“諾諾,你想吃什麼?火鍋嗎?還是法國大餐?要不我們去吃烤肉?前些天新開了家烤肉餐廳,還沒去過呢!”
我一個白眼丟過去,撇著嘴起身,毫不客氣地打擊他:“你那胃,徹底放棄治療了嗎?”
衛礪頓時慫了,眉毛眼皮子都耷拉下來,抿了抿嘴,沒說話。
“走吧,去吃點粥吧。”我拎起包包,從衛礪跟門的縫隙中擠過去,“就在樓下的醫院餐廳隨便吃點就好。”
衛礪沒接話,我走出去好幾步,回頭看了一眼,他耷拉著腦袋在我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我好氣又好笑,知道這貨傲嬌,搞出這麼一副委屈兮兮、可憐巴巴的樣子,很可能是為了煽動我的同情心,索性不理他,大步往前走。
進了電梯,衛礪突然往我逼近了兩步,微微垂頭俯視我,目光很朦朧。我心口一突,沒來由的慌張了一下,幹咽了一口唾沫,問道:“你你看什麼?”
“你緊張什麼?”衛礪突然淡淡地笑了,彎了彎唇,“想起第一次跟你單獨乘電梯了。”
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飛回很多年以前,那是在A市,我簽下離婚協議,跟衛礪一夜瘋狂,然後生病,住院,出院的那天,碰見衛礪,一番唇槍舌劍,然後我被這貨塞進了後備箱。
一想起來,就覺得牙根癢癢,我想也不想,抬腳就踹,一腳正中衛礪小腿。那廝抱著孩子,下意識彎了一下腰,卻沒敢去摸腿,齜牙咧嘴地翻著眼皮子瞄我:“嘶——嘶——諾諾,能別這麼粗魯麼?”
“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說,你媽沒告訴你嗎?女人太過粗魯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一個接一個的翻白眼,不假思索地把他從前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
衛礪臉上的苦笑頓時僵住了,緩緩直起身子,眉眼低垂,失落地感慨:“你還記得啊?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記得了!”
我心一抽,突然覺得,我剛才那句話說錯了。
我不該記得的,我應該忘記,忘得一幹二淨,越徹底越好。
“從我們認識到現在,發生過的每一幕,我都記得。我以為,過去那麼久了,我應該已經忘記了,可是事實上,我反而記得越來越清楚了,好像那些事情就是昨天發生的,今天早晨發生的,上一秒鍾發生的,觸手可及。”衛礪低低地歎了一口氣,神情落寞,“可是,我把胳膊都伸斷了,還是抓不住……”
“已經過去的事情,怎麼可能抓得住?你又不是哆啦A夢,哪來的時光機?”我半開玩笑地說,著意強調了“已經過去”這四個字。
衛礪勾了勾唇角,卻沒什麼笑意,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話。
一路無言,一直到醫院的餐廳,他點了一份白粥,我點了一碗麵,給源緣點了一份沒加任何調料的豆腐腦。
衛礪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源緣,眼神特別專注,動作特別輕柔,喂了大半碗,源緣差不多飽了,不怎麼想吃了。衛礪卻還是在喂,一邊喂,一邊微帶乞求地說:“源緣乖,再吃幾口吧!爸爸能喂你吃東西的機會,也就這幾次了!”
我心裏一酸,連忙低頭吃麵,冬末的帝都特別冷,麵條氤氳出騰騰霧氣,遮住了我的視線,也遮住了我眼裏壓抑不住的微光。
吃完飯,我們仍舊是默默無言地乘電梯回病房。一路上,一男一女,懷裏抱著一個咿咿呀呀的小寶寶,看起來真的特別像一家三口,可我心裏很清楚,那隻是曾經的一個夢,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連夢,都沒資格做了。
回到病房,衛礪張羅著給源緣泡了奶粉,抱著小家夥喂奶。源緣剛才已經吃飽了,現在不想喝,衛礪就皺著眉頭垮著臉,特別喪氣。
我坐在病床上,默默地看著他們,突然覺得自己特別殘忍。
把源緣從衛礪手裏奪回來,無異於把衛礪的心挖了一半,現在衛礪越寵愛源緣,分別的時候,他就越難受。
可我卻沒有任何辦法,關於源緣,我隻能選擇傷害衛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