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什麼時候走?”桃子問我,目光微微偏轉過來,帶著一些淺淡的無奈。
“再說吧。”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心裏挺糾結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有衛礪陪著,我就算能夠平安到達巴黎,也見不到Nike;可是衛礪還不能出院,還得再觀察四天。
桃子歎口氣,不再說話了。我垂頭喪氣,摳著手指,心裏特別煩躁。
車子停下的時候,我愕然發現,居然是衛礪家!
“怕住在家裏不安全,你和衛礪一走,我就住進了衛礪家照顧念念。”桃子歎著氣說,“橙子,你……算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你自己考慮清楚就好。”
我栽著腦袋,默不作聲地下車,輕車熟路地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撐著腦袋發呆。
上一次來衛礪家,還是偷孩子那一次,再往前,就是跟衛礪還沒有翻臉的時候了。
記憶如潮水一般,紛至遝來,鋪天蓋地,沒有半分遺漏,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被熟悉的一景一物所喚醒。
我環視了一圈客廳,觸目所及,全部都是我所熟悉的東西,就連擺放的位置都沒有改變。
桃子抱了源緣進來,對我說:“源緣困了,我先帶她上去哄睡。你自己去放水洗澡吧,早點休息,我就不下來了。”
桃子交代完就上樓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勢,不由得想起當年我們住在一起時候的情景。
桃子曾經說過,衛老板財大氣粗,養她一個米蟲跟玩兒似的,就當資助落魄少女了。
我想,看著這滿屋子熟悉的東西,桃子心裏應該也不好受吧!
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我就上了樓。衛礪家是很少有客人來的,在這裏住過的女人,除了我和桃子、紀蓉,也就沒別人了。這裏一直以來都是隻有一間客房的,紀蓉住進來之後,臨時收拾了一間出來,也不知道現在撤去了沒有。
我不想住紀蓉曾經住過的房間,但是桃子帶著兩個孩子一起睡,我要是再過去,實在是太擠,想了想,我去了主臥。
主臥的布置完全沒有任何變化,唯一不同的是,牆壁上掛滿了我、衛礪、源緣和念念的合照,也有我們抱著源緣的,或者我和衛礪兩人的,正對著電視機上方,是一幅巨大的婚紗照。
婚紗照裏的我,笑靨如花,一臉甜蜜,衛礪英姿勃發,唇畔的笑容很燦爛,一臉幸福,還帶著些小得意。
我之前拍過LoveFever的婚紗攝影廣告,衛礪把男主角偷偷換成了他,這張婚紗照,是那時候拍的。
那時候的我和衛礪,笑容甜美,眼神幸福,真的是特別登對啊!
看著滿屋子的照片,我突然覺得心裏特別酸澀,特別難受,好像我跟衛礪真的曾經組建過一個和和美美的家庭,兒女雙全,特別幸福。
那樣的幸福,是一個夢,隻是夢醒的方式太殘酷,我沒辦法麵對。
我落荒而逃。
在嬰兒房裏打了一夜地鋪,我輾轉難眠,最終還是做了決定——等。
等到衛礪出院,身體徹底沒有任何隱患的時候,再去法國尋找Nike。
我相信Nike會原諒我的,他不會怪我的。
一夜無眠,一大早,我就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起來了,翻了翻冰箱,找了些食材,熬了一鍋小米粥,開車去了醫院。
衛礪醒著,見我過來,苦澀地笑了笑:“這麼早啊?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回以一笑,沒回話,支起簡易餐桌,把粥打開。衛礪看到我端出兩碗粥,挑了挑眉,問道:“你還沒吃?”
我笑笑,塞了一把勺子給衛礪,坐在凳子上,端著一碗粥默默地吃。
衛礪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某種決心似的,目光刹那間變得無比堅決。
我瞥了一眼,停下勺子,等著他開口。不料,衛礪卻什麼都沒有說,低下頭開始默默地吃粥。
我不以為意,繼續緩緩往嘴裏送粥。吃完一碗粥,我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半了,往常八點一刻,護士就會來給衛礪輸液的,可是今天護士卻沒有來。
“今天護士怎麼還沒來啊?”我忍不住吐槽,“該不會是忘了吧?要不催一下?”
衛礪沒接話,突然傾身過來,一把抱住我,抱得很用力。我不明白他又怎麼了,扭動著肩膀掙紮了一下,衛礪一把摁住我的背心,低低地說:“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我越發糊塗了,但還是聽了衛礪的話,沒動彈。衛礪抱了我差不多半分鍾,鬆開手,一把掀起了被子,沉聲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