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風暴將至(1 / 1)

烏烈的雙手支在大腿上,眉宇間已經籠上了些急躁,“幽王穀離這有多遠的腳程?”

“快馬加鞭的話……”

“徒步。”烏烈糾正,看那女人的狼狽樣子,不象是有坐騎的樣子。

“徒步的話大約要一個多時辰。”

烏烈緊咬牙根,他不知道那女人來的時候有沒有經過幽王穀,可若是離開時選擇了那條路……屆時再遇到風暴來襲,她多半是有死無生!仔細算算,他們已經分開快一個時辰,女人的腳程慢,從這走到幽王穀大約也要兩個時辰,如果現在追出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他真的要去救這個掌摑他的女人?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她不能死,這女人說不定真和自己那段空白的記憶有關!

裴良打量了一下他,“大哥,你問這些……”

話沒說完,就見烏烈倏地站了起來!

救便救吧!掌摑之仇未報,可不能就讓她這麼死了!

裴良眼頓覺一陣風自眼前刮過。當視野重新清晰之後帳中哪裏還有烏烈的身影,隻剩下那微晃的帳簾和輕擺的勾衣架。裴良揉揉眼,起身之後便聽得咯當一聲響,那原本架著虎剎刀的木頭架子在案上晃蕩了幾下,而後便倒了下來,虎剎長刀是將軍從不離身的兵器。

此刻攜刀而出,可是將有不測發生?

裴良臉色一沉,快步走出營帳,“大哥!”

彼時烏烈已然飛身上馬,長袍未係,露出膛上銅鼓般的胸肌。

“風暴將至,你要去哪兒?”

回答他的卻是戰馬刺耳的嘶鳴,白毛烏蹄、高健強壯的戰馬名曰帝烏,現下被烏烈憤然一勒,竟是被勒得馬口溢血、雙蹄高揚!裴良追過去幾步想要開口,卻見帝烏的前蹄重重落地,繼而踏著地上未幹的雨水絕塵而去。

一個時辰之前。

高聳光滑的峽穀之間,夾著一條狹長的河流,彷彿天地間的一道豁口。

穆媚雪站在一個山丘上向下遙望,隻見河流旁林立著獸皮製成的軍帳,營地四麵皆有士兵戍守。她定睛瞧了瞧,勉強可以看見他們軍衣上繡著的那個“恭”字,看來這裏就是她苦苦尋找的恭州軍營了。

說來也奇怪,方才她急著找人,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那片詭異的樹林,可在遇到了嶽正謙,緊接著又落荒而逃之後,她反而橫衝直撞地繞了出來,還很幸運地找到了恭州軍營。然,時移世易,找沒找到恭州軍營,對她已經毫無意義了。

她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穆媚雪淒然一笑,在哨兵發現自己之前又閃身躲進了林子中去。

那一絲始終勾著她的希望終是破滅了。穆媚雪心中的嶽正謙已死,他已經在七年前死在了那場洵吾之戰中,如今活著的是那個聲名大噪的薄情將軍。接下來她所要做的就是回到平陽城,親手將自己鑄就的守貞牌坊敲碎,然後去做孫興金的八姨太。

玉陽關的天氣是出了名的至妖至怪。

忽而黃沙漫天、忽而驚雷陣陣、忽而雨過天晴,現下卻又倏爾刮起了大風。

穆媚雪離開軍營不過半盞茶的時間,方才還如水洗般湛藍的天空忽然就變了顏色,灰中透出一股古怪的紫藍色,黑壓壓地堆積在天際,一點點地向前瀰漫,看得人心生怯意。這股強風卻又與早時的風沙不同,又濕又冷,還夾雜著些許風雨欲來的草腥氣,撲進穆媚雪還有些潮濕的衣裳裏,冷得她止不住地寒顫。

這……這就是報應!

穆媚雪頂著強風艱難地前行,心中不斷地咒罵自己一意孤行、認人不清,若她早一些放下執念另嫁他人,或許現在早就過上了平靜安穩的生活,何苦會被孫興金糾纏,又何苦跑來這裏受這份苦楚!她氣得抽氣,卻不料一口冷風瞬間灌進口鼻。

本來憋著一口氣屏息前行的穆媚雪驟然泄力。

她頓時被風撲得連連後退,接著兩腳一絆重重地跌坐在地上。穆媚雪連忙伸手撐地,可上身仍舊順著慣力前傾了一下,已經捂在地上的小手猛地向前一搓!她吃痛地呻吟了一聲,接著將手掌翻過來,一道半掌長的傷口血肉模糊地橫在她柔嫩的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