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媚雪沒有再跟,而是呆呆地站在坡上,失神地向下遙望著。那些零星的碎片如今終於在心底拚湊出了真相,隻是那些碎片的邊角太過鋒利,割得穆媚雪心頭絞痛,似乎已經淌出了血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烏烈這幾日這麼忙,原來是在考慮著該如何對付鷹衛軍。
那湯藥、月信,又是怎麼回事?
穆媚雪很快就作出了自己的揣測,烏烈已經決定把她交給敵軍,但因為兩人關係複雜、又屢屢有肌膚之親,他怕自己會懷孕,所以才會問她月信的事,而那些“補藥”想必就是避子湯了,她真的沒有想到,烏烈竟是如此狠心!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他跟自己坦白,那她會主動去鷹衛軍承擔後果的,可他卻……
她太蠢了,竟會被他騙得團團轉!
穆媚雪狠狠地咬唇,淚水卻不受控製的淌下,原來那些溫柔與關心全是假的!甚至連那句“我想要你”都是假的!他已經不要她了,在自己的安危麵前,他選擇了放棄她!憤怒仿若一條火龍,從身體深處盤旋而上,直接轟上她的大腦。她想也不想地衝下斜坡,一路飛奔,衝進軍營之後甚至趕在了裴良二人前麵衝進了烏烈議事的營帳。
她唰的一聲撩開了帳簾,氣勢洶洶地出現在眾人麵前。
帳內站了不少人,烏烈站在帳內高掛的恭州軍旗之下,一襲素色將袍,威武又不失俊郎。
穆媚雪的目光越過眾人鎖住他,繼而目不斜視地向他走去。帳內瞬間靜了下來,大家都不自覺地為她讓出一條路來,目光著她走到烏烈的麵前站定。
烏烈本想問她為何擅自闖進來,可一見穆媚雪蒼白如紙的臉色便又改變了主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穆媚雪的胸口微微起伏,“烏烈。”
烏烈還未來得及應聲,就見穆媚雪高高舉起了小手,接著用力一甩!
手起掌落間便是一聲脆響!
烏烈的臉紋絲未動,黑陣中滾起怒氣,“你……”
穆媚雪抬起另一隻手,幹脆利落地又給了他第二個耳光!
營帳中因為她的第一個耳光而呆滯的人,忽然被這第二個耳光給叫醒了!
有人回過神來,忍不住上前一步,“放肆!”
烏烈抬了抬手示意噤聲,但眼睛卻始終凝視著穆媚雪,“理由?”
穆媚雪的手在抖,嘴唇蒼白、唇縫間卻仿佛沁了血,“理由?”
她重複了一遍,接著有些瘋癲地笑了起來,“理由?你還敢問我理由?你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眼底紅得幾乎要出了血,淚珠不斷滾出,“烏烈,我隻問你一句,於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若是換作原來,烏烈早就氣得發狂了。
但他此刻卻是異常地安靜,黑眸裏翻湧著沉鬱的情愫,“妻子。”
烏烈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在被掮了兩個耳光之後說出這話的。
對於穆媚雪,他的感情一直很複雜。因為回憶並沒有找回,所以短時間內就對她萌生的瘋狂迷戀讓他覺得很不安,所以他始終不願麵對他們的關係。可誰承想,“鷹衛軍”的刁難,竟讓他麵對了心底最真實的感受,他愛她、想要她、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他的話令穆媚雪一震,瞳孔渙散了一瞬後又猛地抽緊,“你還在騙我!”
她高高揚手,不過這一次卻被烏烈伸手攔下,他擰眉,“我騙你?”
穆媚雪用力地掙了掙手,“我都知道了,你派人去烏秀族調查了對不對?結果如何?你選擇相信烏秀族,而不信我對不對?一直以來,我在你眼中都隻是個騙子!”她奮力地掙紮,結果身子都扭在一起了也掙脫不開,於是隻好更加歇斯底裏地大喊:“所以你要放棄我……你要把我交給那個什麼見鬼的上將軍!”
烏烈皺眉,“你怎麼知道的?”
說話間裴良與方弋二人也已走進帳內,剛巧聽到了穆媚雪的那番話。
烏烈的目光掃過去,駭得方弋立刻舉手撇清,“不是我說的。”
裴良也連忙附和:“也不是我!”
烏烈狠狠地收回目光,繼續看向穆媚雪,輕輕一歎,“你誤會了。”
穆媚雪抑製不住地抽噎著,滿臉是淚地瞪著他,硬是扯出一抹怪異地冷笑來,“證據確鑿,你還說是誤會?幫你去調查烏秀族的人就在門邊,而上將軍的人不時就會來。難道要等我被抓走之後,你才肯承認自己做的事嗎?”
“你不會被抓走的。”
穆媚雪誇張地笑了笑,“是嗎?”
站在門邊的裴良似聽明白了,有些不忿地說:“穆小姐,你錯了,大哥他……”
話說一半,帳外傳來親兵的通報聲,“報!將軍,上將軍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