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點點頭,想起她看不見,又應了一聲,緩緩道:
“世人皆知,十年前我釀出了一壇絕世金雷霧,卻無人知曉,我真正釀過最好的一壇,乃是在三年前……那壇酒一直存放在梧桐苑中。待你的病好了,我將它啟出與你同飲,可好?”
梧桐苑……她早已冷硬如冰的心,微微一動。
“好。”
自從她瞎了之後,周臨楓再沒有再出現過。
從蘇婉翎處得知,因前遙奉國舊部卷土重來,他被周臨灝遣回了漠西,固守疆土。
自從楚雪芩後位被廢,怡寧宮那頭也沉寂了一段時日,不過朝中卻漸顯波雲詭譎……
當今丞相雲負天被人參奏通敵叛國,眾臣彈劾,迫皇上將其打入牢獄!
隨著雲丞相被關押,即將為雲落塵舉行的封後大典也隨之擱淺。
周臨灝頂著壓力,仍執意立雲落塵為後,麵上愁容越發地深重。
不過,最後真相終究浮出了水麵,雲丞相叛國之事,乃是是尚書令盧維新有意陷害――聖上震怒,將盧尚書全家押入天牢,朝野上下一片風聲鶴唳!
幕卿心深居坤懿宮,這些消息,皆是由蘇婉翎告知的。
她笑問:“為何同樣身處後宮,翎妃卻時時清楚朝野動向?”
蘇婉翎不以為意,言及自己三年前便是周臨灝府中的侍妾,借了這道後門,蘇婉翎的胞弟也入朝得了頂烏紗帽,所以朝中之事才總會知曉一二。
當晚,幕卿心寫了書信,令綠雪信鴿攜著,朝漠西的方向飛去。
“娘娘,您今日總是食欲不振,這一連三日都沒怎麼吃東西了。”宮婢攙著她的手臂,擔憂不已。
一番話如雷貫耳,幕卿心沉吟片刻,吩咐道:“環兒,去請太醫。”
結果如幕卿心所料,她再次有了身孕。
這段日子以來周臨灝從未碰她,唯一的可能,這個孩子是那時在冷宮中懷上的。
“娘娘有喜了,真是太好了!”小婢女高興得跳了跳腳,激動不已。
禦醫捋了捋胡須,臉上卻未見半分喜色。
“溫太醫,可是有何不妥?”
“娘娘腹中這胎兒,恐是生不下來啊……”
話音落下,周臨灝恰好出現在門外,聞言麵色一沉,怒道:“放肆!你這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微臣該死!”
禦醫轉過頭,膝蓋一軟,語調已有些顫抖,“稟皇上,娘娘的腹中,該是早已不能再孕育子嗣的,可這個孩子……”
幕卿心眉眼一跳,還未反應,便聽得周臨灝震怒的聲音。
“什麼意思?!”
“娘娘的內腹因曾經受創,落下了病根,早已沒了胎兒的孕育之所,腹中的這個胎兒……即便生下來,恐怕不僅難以存活,更甚者還會要了娘娘的性命啊!”
明黃的身影一晃,臉上布滿不敢置信,慌亂地召集所有太醫入坤懿宮會診。
當初常去冷宮診治的那位禦醫也在此列,見此附了議,且細細說了來龍去脈。
她撫著鬢發,因早有預料,所以心中無甚波瀾。
可周臨灝至今才知真相,那禦醫徐徐道來的每一句話,皆令他肝膽俱裂――
原來,三月前的墮胎取血已令幕卿心元氣大傷,本該再無生育能力了,而他那時卻不顧她的身子,存著報複的心思,夜夜對她萬般折磨、索求無度。
腹中這個本不該有的胎兒,加重了幕卿心岌岌可危的病情,若是生下,許會讓她丟了命;可若再次墮胎,後果又將更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