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小出租屋裏,紀苒蜷縮在肮髒的硬板床上,她不得不拚命的彎曲雙腿,才能保證自己的身體能全部裹在薄被裏,而不會碰到汙黑油膩的床墊。
鼻端充斥著揮散不去的汗臭味和黴味,逼的她幾欲窒息,短短幾天時間,紀苒就覺得自己像是死過好幾次了似的,她知道警方一直在找她,也看到了采訪夏茵茵的雜誌,眼看著夏茵茵把所有的罪名全部推到她頭上,她卻連替自己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她不想坐牢,不想在可怕的女子監獄裏荒廢餘生,所以她隻能躲著,躲到風頭過去,躲到外界徹底將她遺忘,至於紀家會不會因為她而遭受牽連,紀苒現在已經顧不上了。
那天從靳承深的辦公室離開之後,舒蔚就將她扔在了偏遠的郊區,除了為數不多的現金以外,什麼都沒有給她留下,紀苒很清楚,她之前所做的事情都已經敗露,隻要她敢回去,等著她的就必定是牢獄之災。
縱然她恨得要死,縱然她每天晚上做夢都要弄死夏茵茵和舒蔚好幾次,她也不得不狼狽如狗的躲在這裏。
她用舒蔚留下的錢租下了這間連衛生間都沒有的破屋子,除了一條幹淨的被子以外,她什麼都買不起,日夜遭受著蚊蟲和惡臭的侵擾,紀苒甚至懷疑,再這麼下去,她大概撐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發瘋。
“賤人!都是賤人!竟然敢這麼對我……”昨天偷偷買回來的雜誌被她揉成了一團,印著夏茵茵正臉的圖片被她用刀片刮的稀爛,紀苒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明明不久前她還是高高在上的紀家大小姐,明明幾天前她還做著即將成為靳太太的美夢,怎麼轉瞬之間,她就什麼都沒有了?她所認定的所有東西,似乎都在頃刻間破滅了,為什麼會這樣?
六年前的那個男人為什麼會是舒蔚?為什麼不是靳承深!怎麼可以不是靳承深!?
她費盡心機編織了五六年的美夢,結果竟然全是別人的?
隻要想到當初她給靳承深下藥,最終卻成就了蘇清顏,紀苒的五髒六腑放佛都要燒起來了,而蘇清顏和靳承深現在的關係,對紀苒來說更像是一種證明。
證明當年她如果沒有被舒蔚欺騙,那一天她要是真的和靳承深發生了點什麼,她就一定可以穩穩的坐在靳太太的位置上,靳承深會疼她寵她,為她遮風擋雨,給予她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而這些……卻都被蘇清顏搶走了!
憑什麼嗎?就憑蘇清顏比她多了點運氣嗎?
說的也是,她紀苒憑本事下了藥,憑啥要讓蘇清顏撿便宜?
蘇清顏要是知道她這個想法,估計能被氣到昏古七好嗎?
出租房的門板被人從外麵重重敲響,紀苒本能的瑟縮了一下,然後就猛的掀開被子,發瘋似的撲到窗前,一定是有人來抓她了,一定是!
她抓著掉了漆的窗框,心驚膽戰的估計著窗戶與地麵的距離。
從這裏跳下去,應該不會出事的吧?
三樓而已……
紀苒閉著眼睛,戰戰兢兢的爬上窗台,由於太過驚慌,她的動作並不順暢,甚至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旁邊的紅泥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