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令人目炫的6點,早晨。以上學時間來說還太早的時間,通過了校門繼續往前,向荷藹住的大廈前進,因為從今天開始要同居。那份期待感,就像等了十二年的電玩遊戲終於等到發售日,過去是小孩子的大人如今興奮地早起。騙你的。
不過是因為不想和擔任看護,晝夜顛倒的舅媽碰麵罷了。昨天回去之後和她大吵一架,在罵我不純男女交際之前——你這家夥根本沒有活在世上的資格等——幾乎可說是迫害人權的謾罵交相參雜。在發展到骨肉相殘前,比較明理的教師舅舅終於退讓,以一個月回家露臉一次為條件答應了。舅媽到最後還是反對,有點保護過度了。不過,至少她不比我壞。
“會不會太早了點……”
坐電梯前往三樓,停在荷藹的房門前低聲自語。荷藹是個很嗜睡的女孩。在學校也總看到她趴在桌上睡,而且從來沒有她在第二節課就出現的記憶。
“雖然約好來接她,不過她起得來嗎……”
不抱著任何期望按下門鈴。原本打算若沒人來開就站在前麵多等一下的門很快就被打開,而且還撞到了我。
“嗚……”
感動到無法叢言語表現的心情,以紅色鼻血的形式滿溢出來。
“呀嗬——阿文!”
荷藹天真無邪地對緊捂著鼻子的我打招呼。
“呀嗬——?”
身穿睡衣的荷藹微笑著斜著頭,然後捏起睡衣的袖子擦拭著從我指縫流出的鼻血。
“沒關係啦,會弄髒的。”
“沒關係沒關係,阿文的東西都很幹淨。”
原本青色與白色的直條紋睡衣,一部分變成染上斑點似的第三種顏色。看著那個顏色,荷藹眨著恍惚而水汪汪的眼睛,充滿稚氣地笑了。
背脊升起爬蟲類橫越似的雞皮疙瘩與冷汗,使臉頰不斷抽搐。我向她確認:
“……從什麼時候就站在玄關了?”
“從昨天。”
“……………昨天?”
“是!”
“……從昨天的什麼時候開始?”
“阿文逃了,洗完澡以後。”
我從這個房間逃脫的時間是,晚上七點。
“在門前等?”
“嗯。”
“怎麼等的。”
“睡著等。”
“………………………”
呃——
我們的關係,應該會隨著我為這名堅強的女孩而感動落淚,或大喊好恐怖並躲到走廊角落發抖而有所決定吧!然而也不需多做思考,因為以上兩者,性格扭曲的人是都不會選的。
“如果更早來就好了,抱歉。”
選擇了比較不會出問題的日常對話回應。荷藹也回以「別在意」的爽朗態度。然後直接飛撲到我懷中一把抱住:
“阿文~”
隨著撒嬌的聲音,柔軟的臉頰貼在胸前。
……嗯?我記得好像有什麼事要問問這個愛撒嬌的同居對象……
“嗯——?好像有肥皂的香味——”
荷藹身上傳來一陣甘甜香味。因為那股味道,我完全忘了自己要問什麼。
“我喜歡早上洗澡。”
但是第一次早上洗澡卻是今天,因為昨天根本沒時間洗澡。
將荷藹掛在身上進入了房間。對於我是否要一起住,荷藹沒有確認。大概是認為根本沒有必要確認吧,而我也不覺得有必要特別說。
進入和昨天沒什麼差別的起居室,把書包和裝滿換洗衣物的運動背包放在地板上。往臥室看去,拉門如牢門般緊閉。在那種房間裏過一天能不發瘋還真難得——我感歎著他人的人生。
“早餐呢?”荷藹緊緊攀附著我的手腕問道。“還沒吃。”
“不是問這個,是問麵包和白飯你要吃哪一種。”
啊啊,在這裏吃已經是既定事項了嗎?要是不吃,就會像昨天一樣吃一記筷子是吧?妄想著的我果然不正常。
“那就吃麵包吧!”
荷藹點了點頭說:「知道了」,但是依然附著在我身上,沒有具體的行動。看她一副滿足的神情,可能我以身為一個抱枕來說相當合格吧!一起斜躺坐在沙發上,打開了三十二寸電視的電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