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器皿打落的聲音在原本安靜的謝府北苑顯得格外刺耳。院裏的下人們都帶著戲謔的口氣竊竊私語著:“瞧,大夫人又惹老爺生氣了。”
風晴晴亂發散落,疑惑又委屈地看著麵前暴怒的丈夫。
就在剛才,謝如淞凶神惡煞地闖進屋來,一把掀翻桌子,揪起她的衣領抵在牆上,惡狠狠地質問:
“說!為什麼要推她?!”
她?風晴晴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謝如淞口中的“她”,除了柳鶯,他唯一深愛的女人,還能有誰?
“我……咳咳……沒有……”領口逐漸收緊,她眼前已經開始出現重影。
謝如淞冷哼一聲,狠狠將她摜在地上,眼神依舊充滿了厭惡與鄙視。
“你這個女人堪比蛇蠍,鶯鶯被你推入水中,回去就高燒不退。倘若她落下了什麼病根,我便是拚著忤逆聖上,也定教你拿命來賠!”
今日她略有些頭暈,並未出房門,根本沒有見過柳氏。
“我既主動提了讓她進門,就做好了與她共侍一夫的打算,怎會害她?”被冤枉過太多次,風晴晴已經有些麻木了,她隻是平靜地陳述事實。
可她忘了,這麼久以來,她的夫君,從沒有一次相信過她。在他心裏,她隻是一個全無底線、不擇手段的女人罷了。
“嗬。”他冷笑道,“誰不知道你是想在外傳揚你大度賢德的名聲,可你精於算計,蛇蠍心腸,倒真是讓天下人恥笑。”
天下人恥笑?雖貴為公主,但她早已習慣。
隻因生母是侍茶婢女,她一出生,便遭到天下人的恥笑。
她以為自請嫁人之後,日子會好過些,不至於再承受皇室成員乜斜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鄙視。
可是她錯了。嫁到謝府,她麵臨的是夫君赤裸裸的厭惡和憎恨,暴力和冷漠。
當然,還有柳氏進門之後,隔三差五就橫加在她頭上的冤屈和指責。
“你這種女人,不如去死!”他冰冷的唇吐出最毒的詛咒。
看著最愛的男人射向自己的無比憎惡的眼神,風晴晴愣住了。
她這輩子溫柔順從,從未替自己爭過什麼,唯有一次,便是嫁給他。
嫁進謝府,她克己守禮、伏低做小,甚至用最高的規製禮儀親自將他愛的女人迎娶進門……她做這些,隻是期望得到丈夫的哪怕一絲絲的關心,可他看向她的眼神中永遠隻有怨毒。
他恨她選了他,恨她在他和他愛的女人之間橫叉一腳。以至於事到如今,他不惜用最惡毒的詞語來詛咒她!
既然她讓他如此厭惡,那她就拿命賠給他吧。這也算是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她拔下發髻上的鑲金玉簪,用全身的力氣將它重重地刺進自己的心口……
……
“公主!公主!”婢女翠丫在她的“屍體”旁不停地哭喊,“公主!您可不能有事!”
“這誰呀,這麼吵!”躺在地上的風晴晴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當她看清眼前的物件時,整個人都傻了。
雕花紅木的桌子,拉著翠金簾幔的小床,古色古香的擺件——她這是在哪?
視線轉移到近處,一個穿著不知道哪個朝代衣服的小姑娘正驚恐地盯著她。
她揉揉眼,緊接著看到自己胸口的——
我去,哪一個不長眼的敢拿簪子插她胸?
“公主!您沒死!”那小姑娘趕忙蹲下來,又是翻她的眼皮,又是捏她的脈。
風晴晴一臉無語地看著她:“喂!”她忍不住說,“你能不能先讓我起來?”
“啊。”小姑娘一臉抱歉,“奴婢這就扶您起來坐。”
風晴晴徹底被這些什麼“奴婢”“公主”的給搞暈了。
她記得自己睡著之前正躲在教室的角落裏偷偷看小說來著,應該是打了個盹,怎麼就跑到這麼個奇奇怪怪的地方來了。
“公主,翠丫都要嚇死了。還好您沒事,不然奴婢可怎麼跟皇上交代……”小丫頭喋喋不休地說道。
“皇上?等等,你說你叫什麼?翠丫?”她看的小說裏女主也有個婢女叫翠丫。
那本小說的名兒叫什麼來著?她依稀記得叫《落魄公主》。
“公主,您不記得翠丫了嗎?”小丫頭睜大眼睛看著她。
“你……你先別說話,讓我縷縷。”她心中產生了一個極其荒唐的猜想。
她低頭看到此刻仍然插在前胸的簪子。
“鑲金梅花墜玉簪!”她脫口而出。
沒錯,這正是小說裏女主的簪子。
再看到周圍的這些陳設,桌椅擺放、物品排列,好像都是那本小說裏提到的樣子。
天!她跑到小說裏來了!
怪不得她現在的光景慘兮兮的,原來她成了落魄公主!
正在震驚於這個詭異的事實時,她頭頂上方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抬頭,正對上一雙滿含憎恨的眼睛。
“啪!”下一秒,她的臉上就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