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灣別墅，蘇商年坐在一樓的大廳，靜靜等到天快亮。
醫生從二樓下來，恭敬地對他點了點頭。
“蘇先生放心，樓上那位小姐沒有生命危險，隻是臉頰上的傷口感染嚴重。我已經幫她重新縫針包紮了，不過這樣一來——”
醫生有點猶豫，但見蘇商年冷冷瞪著自己，於是不敢再吞吐。
“這樣一來，這位小姐以後要複原整容的難度，就更大了。”
“她的臉，是怎麼傷的？”
蘇商年皺了皺眉。
從會所帶回來的時候，這女人就滿臉血跡，傷痕累累。
蘇商年幾乎看不出她的真實容貌，但從她的氣質和眼神來感覺，如果不是受了這樣的毀容傷，她本應該是個挺漂亮的姑娘。
“刀傷。”
醫生如實回答，“不像車禍或意外造成的，隻有刻意的利刃傷才會那麼整齊。這位小姐或許，是得罪過什麼人吧。”
“知道了，你先回吧。”
醫生離開後，蘇商年坐在沙發上思索了片刻，然後起身到二樓的客房。
程以夏剛剛打完消炎針，正睡得沉。
她的臉上被包紮了厚重的紗布，隻露出口鼻和雙目。隱隱約約的血色滲透出來，觸目驚心的。
蘇商年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心裏漣漪些許。
她的眼睛，真的很像程以夏。
蘇商年深吸了一口氣，自胸腔釋放出一股渾濁。
但幸好，她不是程以夏。
他想，即使她騙他，害他背叛他。他依然忍不下心看到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天亮了，程以夏的麻醉過了藥效。她痛得難過，人也清醒了過來。
眼前陌生的環境，令程以夏十分疑惑。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最後的記憶片段，也隻留在了那片混亂的會所中。
臉頰上的灼痛清晰難禁，程以夏伸手摸了一下——
發燙又發緊，竟然綁了很厚的繃帶？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就在這時，客房的門敲響三聲。
一個穿著灰色西裝，器宇軒昂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小姐，您醒了？”
程以夏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整個人僵在床頭，準備掀被下地的手硬生生停頓在半空。
這個人她記得，是蘇商年的特助唐斌。
難不成，這裏是——
沒等程以夏反應過來，唐斌便繼續說道：“您能起身麼？蘇先生在樓下等您。”
果不其然，這裏是蘇商年的別墅。
程以夏的心沉了一拍，她絞盡腦汁地回憶著之前在會所裏的一切細節。
如果說，是蘇商年將昏迷的自己帶回來的，又找了醫生幫她重新包紮傷口。
那麼，他究竟有沒有認清自己的容貌？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呢？
程以夏換了身簡單的衣物後，在唐斌的帶領下，走下二樓階梯。
蘇商年正坐在大廳沙發裏，修長的雙腿優雅交疊，單手橫持著手杖，隨意搭在膝蓋上。
另一隻手臂立著肘，將側顏拄在掌內。
從程以夏這個角度看過去，捕不到他臉上的神情，眼底的痕跡。
饒是這暖冬的陽光房裏，一層金色的光影落在他亞麻色的居家襯衫上，程以夏卻隻覺得清冷與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