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心下疑惑,暗忖,哪吒那一身本領高強的很,還有乾坤圈和紅綾在身,何至於如此落魄,連一根小小的繩索也掙脫不開?

李靖正思忖時,陛下宣旨到,而後匆匆跟隨侍官進九間殿覲見,朝賀禮畢。

此時早朝已散,文武百官俱已離開,唯兩排禦林軍和端坐於高殿的紂王,不對,高殿之上似乎還有個人影?細看卻無人,李靖隻當自己花了眼。

紂王沉聲道:“愛卿入朝前可否看到城牆上吊著的小孩?”

聞言,李靖心裏一咯噔,跪伏在地,惶恐道:“臣有罪!那小孩實乃臣之三子哪吒,前不久判出家門,早已不知去向,臣方才在城牆上看到也頗為吃驚。”

紂王聽言,玩味道:“孤還未曾說什麼,愛卿就急著撇清關係?”

李靖連忙道:“臣不敢,臣之言句句屬實,請陛下明察。”

紂王拍案而起,冷哼道:“子不教父之過,你可知哪吒幹了些什麼好事!”

李靖額頭冷汗直冒,踟躕道:“臣……臣不知。”

紂王從高殿上走下來,在李靖麵前停住腳步,而後一條條數落哪吒的罪行:“哪吒打傷殷、雷二位大將,助判臣姬昌出五關;後又擅闖皇宮打傷武成王,要挾孤赦免姬昌罪行,亦口無遮攔辱罵君王。李靖,哪吒如此無法無天,可不是一句判出家門就能推卸責任的。”

這個孽障!生來就是討債的!李靖暗罵道,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立即出去把那孽子亂棍打死方泄心頭之恨。

“陛下恕罪!臣管教無方,致使孽子辱沒聖上,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實在該死,陛下要如何處置,犯臣絕無怨言。”

紂王語氣稍緩,淡笑道:“愛卿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哪吒還是個稚子,尚不懂事,孤亦是為人之父,做不出那等殘忍之事。隻待卿往後好生教養稚子,莫要再犯事即可。”

李靖懸在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連忙叩首謝恩。

紂王話音一轉,又道:“給愛卿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姬昌外似忠良,卻內懷奸心、野心勃勃,實乃商朝之隱患,你且帶兵攻打西岐,取了姬昌項上人頭方是大功一件,孤亦不再計較哪吒一事。切忌,莫要傷及無辜百姓。”

李靖心裏一驚,暗道原來陛下在此等著他!李靖心裏天人交戰,礙於君臣之禮,騎虎難下,最後隻得無奈接旨。

待李靖領旨離去,紂王亦遵守承諾下旨放了哪吒,哪吒吃了個大虧,心裏恨得牙癢癢又不敢再貿然闖進皇宮,畢竟他至今都不知道那暗中偷襲他的人是誰。思量一番後,哪吒憋著一肚子火氣狼狽地回乾元山了。

回到寢宮,鴻鈞現出身形,目不轉睛地看著紂王,紂王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皺著眉頭道:“想說什麼就說。”

鴻鈞道:“陛下一心想著除掉姬昌,可曾想過所謂的西周聖主不一定指的就是姬昌?而且陛下如今的行為,已經逐漸偏離本心了。”

紂王聽言,麵色微沉,斜眼瞥他,冷聲道:“怎麼?覺得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鴻鈞無奈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紂王冷眼打斷他的話,嗤笑道,“不要得寸進尺,孤要怎麼做輪不到你來說教。”

鴻鈞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激得對方如此大的火氣,愕然的同時又有些了然。自從對方逐漸開始恢複記憶,心思越來越深,有時候連他也猜不到對方心底在想什麼——如果不用讀心術的話。然而為了尊重對方,他從未想過用讀心術,現在亦然。

鴻鈞走上前,想將他擁入懷裏,卻被他躲開,眼神微暗,輕聲問道:“陛下有心事?”

紂王神情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沉默良久,而後麵無表情道:“西岐不滅,孤不會罷休。”

若是天命難改,與其讓西周踩著成湯江山上位,不如讓這天下為孤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