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自家的院門,就瞧見縣太爺並著幾個隨從正在她家院子外頭候著呢,六郎娘嚇的,邁出門檻的那隻腳又收了回去,一想,不對勁,又趕緊的出去給縣太爺磕頭請安。
“老夫人快快請起,不用多禮,不用多禮。”
江秋意在後頭跟出來瞧見了,連忙扶起地上的六郎娘,沒好氣的懟了司徒律津一句:“不想讓人多禮,倒是別穿著朝服滿世界招搖啊!您這一身官府威武雄壯的,就差在腦門上刻幾個字:‘爾等賤民快來拜我啊!’”
這幾句話一說完,六郎娘全身一哆嗦,江秋意也注意到自己情緒不對了,抽了抽嘴角,看了司徒律津一眼到底也沒說什麼,轉身邊走邊說。
“大人,馬車暫時再借用幾天,我婆婆要去一趟臨安城,您要是有事和我商量呢就派個人上陶廠幫我招呼兩個小安山的弟兄陪我婆婆走一趟。要不然我就自己去了,正好手裏頭還有幾張訂單要給陶廠送去呢。”
江秋意和苗苗感情很好,對做陶又有自己的一套研究,但凡她往陶廠去,那都是一頭紮進去不到天黑不會回轉的。司徒律津深知這一點,連忙說:“要不讓衙門裏的人陪老夫人走一趟吧!”
“別,您的那點個人手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明天是征糧的頭一天,五天征糧十萬擔,縣衙的那點個人手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六郎娘坐進了馬車裏,三姐也緊跟著上了車,江秋意這才轉過身來正對著司徒律津說:“趕緊的趕緊的,找個人上陶廠去招呼一聲,跟他們說馬車在村口等著,不問小哥,還要勞煩你將馬車趕到村口去,我婆婆和三姐都不會駕車。”
不問本能的就邁出去一條腿,卻又生生止住了步子回頭看了一眼,像是在詢問自己到底能不能去。可他看的卻不是司徒律津,而是他身邊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那人眉眼微挑不置可否,不問卻如獲大赦般笑著答應了江秋意,跳上了馬車。
這片刻之間的電光火石落在江秋意眼裏,她不動聲色,心裏頭卻有了計量。
司徒律津叫了人去陶廠,六郎娘他們也走了,隻剩下江秋意突然間失落的望著自家的院門,踢了一腳地上的小石子,嘟囔了句:“煩死了,沒一件順心的!六郎也不回來了……”
司徒律津一滯,她那句細碎的抱怨,還有臉上老大不滿的表情他一點兒也沒錯過,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錯了,一貫胸有成竹四穩八方的江秋意,竟也有這麼煩躁不安的一麵?
可他不覺得厭惡反倒覺得她賭氣的樣子很有女兒家的嬌態。
深吸了一口氣,江秋意已經平穩了心情,收拾起了情緒,笑眯眯的對司徒律津說:“大人屈尊降貴光臨寒舍,請到裏麵喝口清茶吧!”
她笑的如沐春風,其實是嫌棄司徒律津一行人在她家院門口杵著太紮眼,畢竟外頭關於她的各種風言風語就夠多的了,沒必要再給自己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