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意並不打算隱瞞什麼,她抬眸對上司徒律錦的眼睛,說道:“長安不安全,臣婦隻是想讓老人和孩子遠離紛爭,遠離危險。”
“長安是帝都,天子腳下,如何能不安全?在朕的庇護下,你家的老人孩子能出什麼事兒?”
“那如果威脅來自於陛下呢?”
一句話,震驚了兩個人。江秋意對自己的失控有些後悔,但是她不能露怯,於是便定定的望著皇帝陛下,而司徒律錦先是被她這句話氣的差點兒破口大罵,反應過來後卻又是一陣沉默。
他丟了密報,走過來在江秋意麵前蹲下,說:“你我之間,竟是相疑猜忌到這種地步了嗎?朕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朕是那種會對老人和孩子下手的人?”
“您做了皇上。”江秋意眼眸深深。
司徒律錦又是一愣,而後便說:“可是朕當皇帝你也是認同的,假如你不認同,便不會辦朕做了那麼多事兒,你是支持朕當皇帝的,如今卻又要為了這個身份和朕疏遠麼?”
“陛下,是我錯了……”江秋意拜倒,語氣悲涼:“我自負聰明才智,卻一直把事情都看的太簡單了。”
“從前我覺得您是明君,六郎是猛將,榮王是賢王,而我能用我所懂得的一切知識幫助你們,幫助你們成就一番大事業,給老秦國帶來一個郎朗乾坤……”
“是這樣的沒錯,我們如今不正是在一步步實現這個目標嗎?”司徒律錦伸手想把江秋意從地上拉起來,江秋意卻固執的謹守君臣之禮,不敢起身。可是她說的話,就沒有那麼守禮了。
“真的是這樣的嗎?陛下,對魏的這一場戰爭,真的是像您昭告天下的說辭那般名正言順嗎?太上皇真的是死於北魏細作的暗殺?還是您故意一葉障目,明知道這裏麵事有蹊蹺卻還是順水推舟,以此為借口出兵討伐北魏?”
麵對江秋意的質問,司徒律錦先是一愣,而後臉色逐漸深沉,他不說話,慢慢站了起來,負手而立背對著江秋意。
江秋意凝視著那明黃的龍袍,這一身令人敬畏的金龍戲珠明黃色的朝服,隻有九五之尊才有資格穿,禦書房內的各項擺設也都透著威儀,無一處不在彰顯帝王的高貴身份。
“陛下明明知道這場戰爭是可以避免的,卻還是發兵北魏了,也許在很早之前,您心中想要的錦繡江山,便不僅僅是止步於老秦國的疆土。”
“如今大燕已經是歸順,不出意外,要不了幾代人燕人便會被潛移默化,南燕的疆域也會徹底融入大秦,可是您並不滿足,老秦人被北魏欺壓了多年,這口氣您是咽不下去的,秦魏之間,終究不能太平。”
“隻是陛下想過沒有,每一次戰爭都要死多少人?當權者的野心需要用多少無辜老百姓的鮮血來成全?您要讓多少孩童失去父親,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多少老人失去兒子才能完成您的野心?”
江秋意情緒激動,她和謝六郎選擇輔佐司徒律錦,那是因為他確實是所有皇子裏最適合繼承大統的,他們也都一直相信著,老秦國在司徒律錦的統治下會達到前所未有的繁榮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