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巷走了去。這是血衣第一次與龍暮南並肩前行,本來就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第一次穿女裝讓她更加的不自在,不住地拉著裙擺不知手該怎麼放。
突然間,一隻溫熱的大手牽起她拉住裙擺的手。她愕然地抬起頭,對上龍暮南難得戲謔的眼。他俯下`身,湊到血衣的耳邊輕聲地說:“娘子,放鬆點!”
血衣能感受到他口中吐出的溫熱的氣息劃過自己的麵頰,發絲輕掃麵龐,又聽得他如此曖昧的言語,登時便紅了臉。
她不由地向後退開一步,慌亂的神色被龍暮南盡收眼底。龍暮南笑著拉著血衣的手:“原來,念是一個如此容易就害羞的人啊!梓聞果然沒有說錯,念女裝和男裝的時候果真就像是兩個人啊!”
聽著他調笑的話語,血衣心中升騰起了不知名的情愫,自從被龍暮南的大手包裹著自己的手的那一瞬間,指尖的悸動一直綿延到心頭,血衣心中本就不平靜的潭水,更是泛起了陣陣漣漪。
血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若一直都是這種狀態,怕是無法去胭紅坊的。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暮南,你就別再揶揄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第一次穿成這樣,難免會不適應的。”
她這一本正經的神態在龍暮南的眼裏看上卻是無比的可愛,那一句“暮南”讓他竟不自覺的滿心歡喜:“嗯,好好好。我不說了!不過至少我們也要做的像一點啊,叫我相公!”
這語氣,在血衣聽上卻像是命令而不是侃調,而她自然也沒有看到龍暮南眼中閃過的一絲失落,便輕喚了一聲:“相公!”
在這樣嘈雜的人群中,龍暮南卻將這一聲聽得真切,有無奈的笑浮現在他的唇邊,這是多麼勉強的一句“相公”啊……
血衣低下頭去,心底泛開了更大的漣漪,有溫熱的水汽從那漣漪中氤氳而出,彌散開來,孕育出一朵朵芬芳的花,開滿了整個心間。相公,與她而言,這該是個多麼遙遠的名詞。感受著龍暮南手心的溫度,血衣內心竟泛起淡淡的悲哀,怕是此生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牢牢地抓住他的手了吧。
杏花巷是一條比較清冷的箱子,斑駁的石牆娃巷間生著暗綠色的青苔,和淮州城的繁華奢靡格格不入的潮濕冰涼的黴氣在空氣裏浮動。兩側的房屋將巷子逼仄的更加狹小,幾個人並排走都顯得有些擁擠。
胭紅坊在杏花巷的最深處,因為處在巷子最深處,光線並不好。店裏的牆壁上點了幾盞蠟燭,店中有幾排貨架,上麵整齊地擺放著各式的胭脂水粉珠釵玉環和一些女子用的飾品,店鋪雖然不大,但商品看上去倒是種類齊全。
因著是上午,店也才開門不久,店裏還沒有客人。血衣小心滴拉起裙裾跨過門檻,龍暮南就在一旁扶著她的一隻手,兩人看起來著實是相親相愛,伉儷情深。
店子右側的櫃台裏坐著一個約莫四十出頭的婦人,她穿著一件普通的羅布群,上罩了一件菊紋上衣,原本正做著一些針線活,看到有客人來,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起身相迎:“老爺,夫人,可是來買些胭脂水粉?”
血衣打量著這位婦人,雖然她長相衣著都很普通,但是氣質卻和普通的市井婦人有著微妙的差別。就算是開店做生意,麵對客人固然是尊敬識禮,卻也不帶一絲諂媚,幾乎一眼就可以讓血衣斷定她受到過良好的教育。
龍暮南握了握血衣的手,朝著那婦人禮貌地笑了笑:“是,娘子想來買些胭脂,聽說這裏的胭脂不錯所以來看看。老板,麻煩把上好的胭脂拿來讓我們看看好嗎?”
兀地又聽到他叫自己“娘子”,血衣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她極力地平複自己的心情,逼迫自己不要亂想,就隨著龍暮南的步子向裏走去。
“好,請與我來這裏。”那婦人一邊向裏麵的架子走一邊說,“這麼小的店,‘老板’二字我可擔當不起啊!我叫紅瑜,街坊們都叫我‘瑜娘’。”
她看了看血衣的臉,從架子上取下來一個白瓷盒:“這位夫人長得可真美!真個是沉魚落雁之姿啊!”雖是誇讚之語,但她的語氣中卻不帶一點的奉承之意。
白瓷盒打開的時候,一股淡淡的桂花味飄散開來。
“夫人的臉色有些蒼白,而夫人的氣質也不適合用太濃烈的顏色。像這樣淡雅一些的桃色就可以了。幾位不是本地人吧?”瑜娘一邊打開白瓷盒一邊對著血衣問道。
血衣看著瑜娘手裏的胭脂,淡雅的桃紅色在柔和的白瓷盒中發出盈彩流光,優美的弧度散發著恬淡的香氣。瑩潤的色澤被秀麗簡約的白瓷襯托得脫俗優雅,幾乎在一瞬間就俘獲了血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