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隻可周全他”府尹道:“他做下這般罪,高太尉批仰定罪,定要問他 !!
手執利刃,故入節堂,殺害本官,怎周全得他?”孫定道:“這南衙開封府
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府尹道:“胡說!”孫定道:“誰不知高太尉當
權倚勢豪強。更兼他府裏無般不做,但有人小小觸犯,便發來開封府,要殺
便殺,要剮便剮,卻不是他家官府!”府尹道:“據你說時,林衝事怎的方便
他,施行斷遣?”孫定道:“看林衝口詞,是個無罪的人。隻是沒拿那兩個
承局處。如今著他招認做不合腰懸利刃,誤入節堂,脊杖二十,刺配遠惡軍
州。”膝府尹也知道這件事了,自去高太尉麵前再三稟說林衝口詞。
高俅情知理短,又礙府尹,隻得準了。
就此日,府尹回來升廳,叫林衝,除了長枷,斷了二十脊杖,喚個文
筆匠刺了麵頰,量地方遠近,該配滄州牢城;當廳打一麵七斤半團頭鐵葉護
身枷釘了,貼上封皮,押了一道牒文,差兩個防送公人監押前去。
兩公人是董超,薛霸。
二人領了公文,押送林衝出開封府來。
隻見眾鄰舍並林衝的丈人張教頭都在府前接著,同林衝兩個公人,到
州橋下酒店裏坐定。
林衝道:“多得孫孔目維持,這棒不毒,因此走動得。”張教頭叫酒保
安排按酒子管待兩個公人。
酒至數杯,隻見張教頭將出銀兩齎發他兩個防送工人已了。
林衝執手對丈人說道:“泰山在上,年災月厄,撞了高衙,內吃了一屈
官司;今日有句話說,上稟泰山∶自蒙泰山錯受,將令愛嫁事小人,已經三
載,不曾有半些兒差池;雖不曾生半個兒女,未曾紅麵赤,半點相爭。今小
人遭這場搬事,配去滄州,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穩,誠恐
高衙內威逼這頭親事;況兼青春年少,休為林衝誤了前程。卻是林衝自行主
張,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就高鄰在此,明白立紙休書,任從改嫁。並無爭
執。如此,林衝去得心穩,免得高衙內陷害。張教頭道:“賢婿,甚麼言語!
你是天年不齊,糟了橫事,又不是你作將出來的。今日權且去滄州躲
災避難,早晚天可憐見,放你回來時,依舊夫妻完聚。老漢家中也頗有些過
活,便取了我女家去,並錦兒,不揀怎的,三年五載養贍得他。又不叫他出
入,高衙內便要見也不能彀。休要憂心,在老漢身上。你在滄州牢城,我自
頻頻寄書並衣服與你。休得要胡思亂想。隻顧放心去。”林衝道:“感謝泰山
厚意。隻是林衝放心不下。枉自兩相耽誤。泰山可憐見林衝,依允人,便死
也瞑目!”張教頭那裏肯應承。
眾鄰舍亦說行不得。
林衝道:“若不依允小人之時,林衝便掙紮得回來,誓不與娘子相聚!”
張教頭道:“既然恁地時,權且繇你寫下,我隻不把女兒嫁人便了。”當時叫
酒保尋個寫文書的人來,買了一張紙來。
那人寫,林衝說道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為因身犯重罪,斷配
滄州,去後存亡不保。
有妻氏年少,情願立此休書,任從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