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勒領導的納粹德國,其第三帝國的中心思想便是以優生學為基礎,讓德國成為優生學推廣中心。據我調查,普洛茲在一八九五年出版的《民族衛生學基本方針》,便是德國優生學的濫觴。
“一般認為,優生學是德國政治極右派的主張,但其實不然。當時有許多社會主義學家與自由主義思想家,都對此十分感興趣。普洛茲也是其中之一,他的書也結合了優生學與社會主義理想。”
修培亞老先生閉上眼,回想那段辛酸的過往,“是啊。德國在一九二〇年代後期,設置了‘凱薩威廉人類遺傳優生學研究所’,因而優生學在納粹時代非常蓬勃。這之中,最重要的是建立第三帝國的希特勒的思想——國家是由生物學人種所構成的民族共同體,優生學就是保障這些成員的遺傳因子健康。這思想可說是納粹威權奉行的規臬。
“具體而言,他們製定出所謂的‘絕種法’,將不苟同的人——甚至好幾萬人——滅種。高唱日耳曼民族至上,與強化反猶太的納粹政權,依保護人種這理由,一一剝奪猶太人的權利,虐殺了六百萬以上猶太人,甚至將數萬身心殘疾的德國人,以優生學這借口,送進毒氣室……”
“連自己的同胞也……”我嚇了一跳,“實在太悲慘了!”
“是啊!真是太殘忍了!黎人。”修培亞老先生的雙♪唇微微發顫,眼角浮現些微淚水。
我覺得異常幹渴,忍不住吐出這句話:“這種行為太不人道、也不可原諒。雖然這麼說對修培亞先生很失禮,但德國人——納粹分子——實在太殘忍了!”
蘭子看著如此激動的我,語帶哽咽地說:“黎人,你在說什麼?我們日本人也一樣!你難道不曉得現在的日本還有‘優生保護法’嗎?”
“你說什麼?”我自出生以來從沒這麼驚訝過。
隻見裏賓多普伯爵露出滿意的笑容,“還真是可笑!居然不知自己國家的法律。二階堂小姐,你要不要詳細說明給他聽呢?”
蘭子不理會裏賓多普伯爵,對我繼續說:“昭和十五年,也就是太平洋戰爭開始的前一年,日本也仿效納粹的‘絕種法’,成立了‘國民優生法’,若有遺傳疾病,或是智障,就算本人不同意,隻要醫師取得相關機構許可,便能施以結紮手術。
“此外,在昭和一二十三年公布的‘優生保護法’裏,還有強製絕種的一些條文。我記得是這麼規定的:‘就優生觀點,這是為了防止生出不健康的下一代,以及保護母體生命健康。’內容甚至更明定,為了優生與保護母體,可進行合法的墮胎手術、或節育指導等。
“但事實上保護母體隻是其名目,因為除了墮胎以外,其他的方法幾乎是空談。根本就沒有按照‘優生保護法’的條文來進行各種措施。這分明是侵犯人權,不,是已侵犯人權。”
我一臉愕然,而且覺得很羞恥。就像裏賓多普伯爵伯爵所言,我居然連自己國家的法律都一知半解(譯注:日本的“優生保護法”到一九九六年為止,才一一刪除優生條例,並更名為“母體保護法”直到現在。這期間有數萬人以上被強製施以結紮手術。)。
手術的具體內容是結紮,使其喪失生殖能力。又分為有經過醫生同意的自發性手術,以及送交優生保健谘詢委員會審理的強製性手術。
若本人或是配偶、四等親以內的親友在身體與心理上患有遺傳性疾病;再者,配偶除了上述情況外,若在懷孕、分娩會危及母體生命,都適用自發性手術。若本人患有明顯的遺傳性疾病或精神病,則得先交由優生保健谘詢委員會審理,然後再執行強製性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