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一般的時代事事能有人依靠掛念著自己,這就足夠讓他感動了。也許是因為血緣在作怪,無論什麼事他都會相信蘇言卓多一點,事實證明他的相信是對的,蘇言卓總能多想一步多贏一步,處處用他的關心保護著蘇眷。
他真的沒理由不接受。
終於他看著手機上的表按下了通話鍵,短暫的等待後蘇言卓很快接了電話:“怎麼,玩膩了?”
蘇眷輕輕道:“哥,我有件重要的事問你,你嚴肅回答。”
蘇言卓以為他有開玩笑,假裝嚴肅:“成啊,你問吧。我會如實告訴你中午吃什麼的。”
蘇眷久久沒說話,蘇言卓意識到這是他表達生氣的方式,趕忙道:“你說,我會看情況而定。”
蘇眷輕聲嗯了,蘇言卓可以想象電話那端他抿嘴的可愛表情,隻聽他說:“哥,回蘇家吧,我需要你,蘇家也需要你。”
血液一瞬間湧上頭頂,帶走了渾身的溫度,刺骨的冰涼襲上全身。
說真的蘇言卓在逃避,逃避麵對蘇家的問題。可能連蘇眷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從來不對蘇家的權力上心,哪怕是在現在。
用他的話說:我一想起那個男人,就會覺得他還在注視我的一舉一動,而我渺小到不敢回頭一看究竟。
當年蘇言卓那麼小就獨身到南美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和蘇故對他的不管不問也有原因。
很少有人知道蘇言卓曾經比蘇喻北受寵的多。蘇言卓腦子聰明,又有魄力,和他大哥的沉穩實際懦弱完全不一樣,他是能冒險幹大事的人。對於道上人的追捧,長輩們的稱讚,蘇言卓日日開始自大起來。
那年他是蘇眷這個年紀,蘇故把本家所在地區的一家公司過給他看帳,實際就是給他管理了。他的手段像極了蘇故年輕時的狠辣,事實上他那個年紀還是不太夠格的,膽子大有點過頭,考慮還不全麵。
東南亞那邊來了一批貨,是個新廠商從未合作過,蘇言卓因為警惕帶了不少的人去驗貨。
夜晚的碼頭平靜的不尋常,蘇言卓沒多想。那個廠商誠意很深,帶了幾個技術人員直接點明自己的好處,自己的讓利,還有和其他地方合作時不會告訴的一些行情秘密,把蘇言卓哄得一個愣一個愣的。當時那技術人員說的的確有科技含量,蘇言卓沒接觸過,那廠商還請了幾個越南小妞兒助興,酒一多人就上頭,不一會兒他們就稱兄道弟無所不談。後來仔細一想那酒裏估計是下了藥的,蘇言卓隻覺得頭暈乎乎的全身特別有勁兒,特別想說話,人家問什麼他就答什麼。那天晚上他說了他所知道的蘇家的一切。
幸好蘇故還對少年的他未透露多少機密,事鬧得還不算大。
對蘇言卓打擊最大的是和他一起長大的,蘇故手下的兒子,他的心腹張智章。廠商那晚本身就沒想讓他活著回去,張智章機靈,沒實在的喝,見周圍人喝著喝著都迷糊在桌子上了,他意識到不妙,假裝喝高了大著舌頭說話,說要去上個廁所。他本想是拉上蘇言卓一起去的,沒想到蘇言卓那時候腦子已經暈了,正和那廠商劃拳喝酒,當然是輸得多,又被灌。張智章一看再晚就不行了,趕緊去廁所給蘇家打電話報告情況,——這是蘇故事後回憶說的,因為那一天張智章沒能成功從廁所活著回去:張智章剛說了一句地點,就被廁所埋伏的人一槍崩了:那個時候誰會注意一個上廁所的人呢?
蘇家的人不一會就把舊廠址包圍了,廠商一看不妙,拉起蘇言卓架在前麵當人質。蘇言卓還以為廠商在開玩笑,直到他一見蘇故從中間的防彈車上下來大力關上鋼琴黑的車門,他才意識猛的一清晰,不敢相信的問:“爸,您,您來這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