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線,點燃了酒精燈。姆媽的床用的是棉墊子,他就怕受了潮點不燃了,用鑷子一點點扯開鬆散的布料,還好,他淋上酒精,火焰一下子就上來了,蘇眷永遠忘不了那金燦的焰心是那麼灼熱美麗。他希望的,就是院子裏能有人注意到這火苗,或者引起火焰警報。
然後蘇眷攥緊手裏的溫度計,踢開障礙迅速打開門,在左偉安沒預料到前衝了出去,他勾起嘴角:“我點燃了裏間,想活命就快跑吧。”
太瘋狂了,左偉安感覺到了裏麵的熱度和火光,膛目結舌:“你就不怕燒毀大宅?”
“帳,自然都算在你頭上。”
蘇眷笑了,天真而美好,他的眼睛彎彎的,露出整齊的一小排牙,沒有逃離反倒走近左偉安,將他抵在側室外的牆上,與他一起感受那個溫度,沒等左偉安臉紅的支支吾吾準備說什麼,就見蘇眷抬手向他□在外的胳膊一紮,尖銳的刻骨銘心的痛,那個就那樣溫度計完全碎掉了,玻璃渣子紮了左偉安一胳膊,傷口細而碎,水銀珠一滴一滴的順著他胳膊和傷口向下掉,左偉安呆滯了一下隨即大喊起來,蘇眷大聲笑著,轉身就跑出去了。
實際上他的手也會受傷,但他預料到了,纏了厚厚三四成繃帶。事完他把染了幾滴血的繃帶拆除時,手還在抖著,全身都抖著。他卻還在笑著,那個笑已經不受控製了,他神經受了太大的刺激,就像反射一樣安慰自己的笑,嚇到了趕來查看情況的老魏。燈是那麼亮,打在他光潔瓷白的臉上,還有散了一地的繃帶和背後的火光。
這件事轟動不小。快到晚宴的當兒該來的都來了,火算是滅的即時,但那間兒童房全然沒了。左偉安受那溫度計一刺混進去了極少的水銀珠子,倒不怎麼危險,但半個小臂都是玻璃渣子,醫生手術進行了三個小時才清理幹淨。
蘇喻北睡著就被熱醒了,才知道出了這種事。他心慌的不行,事實上這件事間接地大半責任都在他,可是蘇故什麼都沒說。正因為沒說什麼,蘇喻北才覺得心慌。
平息之後,在遲來的晚宴上蘇眷卻很正常。在席間先對自己的晚出現半開玩笑的道了歉,又和蘇故表演了父子情深,為人彬彬有禮,實在是受人喜愛的小王子。
大概隻有蘇故知道,蘇眷受了多麼大的驚嚇。那晚蘇眷跑到蘇故房間,直到半夜都睜著眼睛閉不上,他說,一閉上眼似乎就聽見槍聲響起,還有玻璃迸裂碎了滿地的聲音,睜開眼卻又覺得有誰在這個密閉的空間注視著自己等待著自己上鉤。蘇故就耐心的一遍一遍對他說“沒事了沒事了”,撫著他背安慰了大半夜,才含著淚迷糊了過去。這讓蘇故倒是很欣慰,似乎蘇眷現在隻在他麵前流露真實感情了。下半夜蘇眷又夢魘,在夢裏麵又哭又鬧,特別可憐,抽抽嗒嗒的不知道見到了什麼,蘇故給他到了溫水在旁邊,握著他的手輕聲哄他,興許是聽見了,蘇眷平靜下來,窩在蘇故懷裏一覺睡到天亮。對於這樣親密的關係,沒大有人敢感到詫異,但一醒來蘇眷看見的是他大哥。
蘇喻北滿麵的憂慮,見他醒了如釋重負,他關切的給他掖好被子,問:“感覺如何?”
“沒什麼事……我沒被傷著。”
“那就好。昨天的事都是大哥不對,酒一喝多就睡死了,沒聽見你叫我。現在想想就後怕,萬一你真出了什麼事,大哥該怎麼麵對你?大哥那麼愛你,你出事,就是給大哥心上紮刀子啊。”
當時蘇眷聽了這番話滿心的溫暖,錯的確不在蘇喻北身上,他怎能遷怒呢?於是他柔聲道:“真的沒事,就是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