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馮愛敏, 給小兩口的房子已經準備好,兩居室、新蓋的筒子樓、有獨立的衛生間,隻要趙德和秋莉娜把證領了,立刻可以搬進去。

於是, 馮愛敏馬上開始操辦婚事。雖說國家倡導“革命夫妻”,不興大操大辦,但請客吃飯、必要發的糖果花生還是得買。趙裏平取出了存折裏的大多數錢, 隻為了給兒子的新房買一套像樣家具。

所有人裏,要數趙梅最忙。她忙著置辦新衣, 忙著弄燙頭發的介紹信。她聽說趙德和秋莉娜辦事那天,安忠良夫婦一邊也會有人來慶賀。這讓她嗅到了不可多得的機會。

認識安局的人, 總該多少有些頭銜!到時候, 說不定能搭上一兩個。官再小, 至少也該比肉聯廠的廠長厲害。趙梅現在每天最痛苦的就是去上班。一聞到生豬的腥臭味, 她就忍不住想吐。她暗暗下了決心,改天一定要讓幹爹幹媽給換一份好工作。

重陽節後, 五鋼廠進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階段。由於是最後一個季度, 大家都期望能在年底有機會評勞模、爭先進,因此無不卯足了勁地賣力工作。

從早上到崗起,林蔓就開始出單核單做檢測,忙得一刻不停。有的時候,她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 隻能讓辦公室裏的小張帶。在過去,值夜班通常是個閑差,除了熬夜以外,要做的事情並不多。可是自打過了重陽節,這樣的舒服就一去不返。往往剛吃過了晚飯,大氣還沒來得及喘,就有車間送來單子,之後斷斷續續,會一直持續到天亮。

開始時候,林蔓偶爾還是會想想秦峰,想渡口分別時秦峰說的那句話,想秦峰說的時候,到底用了幾分真心,會不會衝動過後,又覺得沒意▃

林蔓笑:“不嫌費事的話,你大可以試試。”

段大姐站在遠處喚林蔓。林蔓轉身跑向宋大姐。吉普車的引擎聲響起,林蔓匆匆地上了車。

車子緩緩開動,林蔓坐在副駕駛座上,驀地從後視鏡裏見到宋向陽追了上來。

“你……”宋向陽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

林蔓搖下車窗,甜甜地笑道:“不用謝我。你好好做,過兩年要是你真回總廠了,說不定我還有要你幫忙的地方呢!”

車子漸行漸遠,宋向陽跟跑了兩步後,站在原地,愣愣地望著林蔓所乘的車子,久久沒有離去。

在回程的路上,林蔓倚著車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間,她想起了兒時和母親下棋的場景。自小到大,她下棋從沒贏過母親。無論她如何盤算,母親都能輕易地看穿她下一步。有一天,她問母親有沒有什麼訣竅。母親告訴她,從棋局開始,就該要做局。

“做局?”林蔓不解。

母親道:“做局就是先養些不起眼的小子。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它們或許能救你的命。”

暮色將盡,車子在平房區外放下了林蔓。

林蔓還沒走到家,就遠遠地聽見了馮愛敏歇斯底裏的哭喊聲。她小跑了幾步,推開門。

趙裏平正一臉愁容地坐在門後。

林蔓探頭看向裏屋。裏屋的地上狼藉一片,備來結婚用的喜慶床單被剪了幾個大窟窿。趙梅的臉上淚跡斑斑。馮愛敏哭坐在地上,一聲聲地幹嚎。趙德幾次想要上前攙扶馮愛敏,卻又猶猶豫豫退回,始終邁不上步子。

“出什麼事了?”林蔓問趙裏平道。

趙裏平唉聲歎氣:“德子和小秋的婚事,黃了。”

第38章 為難的事

“德子跟小秋吹啦!唉, 也不知道德子怎麼想, 小秋那麼好的姑娘……”趙裏平絮絮叨叨地打開了話匣。

“因為什麼?”林蔓一點不意外眼前的事, 趙德對秋莉娜沒什麼感情都寫在了臉上,而秋莉娜似乎也沒對趙德表現過特別的熱情,這兩個不相愛的人生活在一起,能有什麼好結果?恐怕黃了未必是壞事。

趙裏平道:“德子說不喜歡她, 唉!感情這東西,結婚以後總能處出來。他也不跟家裏人商量下,直接跑去跟小秋說分手。小秋那種家庭出來的姑娘, 麵子上怎麼掛得住呦!”

趙裏平話音剛落,裏屋的噪動又起來了。屋裏吵得厲害, 林蔓不方便進去,便隻好站在門檻上向裏看。

“你要不想逼死我, 就馬上去向小秋道歉。”馮愛敏咬牙說道。

趙德皺眉:“我話都說到那份上了, 還怎麼道歉!”

“幹爹說了, 隻要你向小秋道歉, 他一定做主讓她原諒你。”趙梅不甘心地抹了把淚。她心裏明鏡似的,說是認了安忠良做幹爹, 但可全憑的是趙德和秋莉娜的關係。趙德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