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都是用黑色毛筆字寫成,用的是正楷,字跡俊秀。終於, 在布告靠右邊的一列名字裏,林蔓找到了自己的。

“新九棟4樓3室。”林蔓喃喃地念道。

段大姐看到林蔓的房址,眼光突然放亮:“呀!我女兒也住這層,你們是鄰居呐!”

林蔓道:“新九棟在哪裏?房子怎麼樣?”

段大姐笑道:“就在廠東頭,那兒有排新蓋的綠色小樓,比筒子樓好,一個門棟六層樓,每層樓有4家住戶。”

人群裏有人歡喜有人憂,喧嚷得吵耳。林蔓和段大姐退步出來,接近年底了,化驗室裏的工作越發忙碌,她們可沒有多少時間能耽擱。

第二天一早,林蔓到房管科去領鑰匙。許是李文斌已經知道母親和林蔓聯手擺了他一道。對之前母親要收林蔓做“幹女兒”的事,他隻字不提。

“以後,有空就來我家裏吃飯!是我母親請你,可不是我。”李文斌再三強調,力圖撇清關係。

林蔓接過李文斌遞來的鑰匙,在房簿領房人一列簽上名:“放心!我來的時候,一定會小心避人耳目,而且會挑你不在家的時候去。”

辦完手續,林蔓輕笑地離開。李文斌餘光掃了眼林蔓的背影,不禁搖頭,歎氣,嘴角勾起輕笑。這笑很不經意,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接下來,就又是搬家的事了。

林蔓簡單收拾了行李後,便到房管所去辦退房手續。下樓時,她與秦峰打了個照麵。兩人客氣地寒暄,彼此都是說不清的不自在。

“你要回江北了?”秦峰問。

林蔓點頭:“嗯,已經領了鑰匙。”

秦峰道:“什麼時候搬家?”

林蔓道:“這個星期天。”

“好,那,再見。”秦峰點了下頭,繼續往樓上走。林蔓也不留戀,繼續下樓。兩人背道而馳,一個向上,一個向下。

星期天一早,林蔓向嚴英子的嬸嬸告辭後,便提著行李出門。出乎她的意料,秦峰居然扶著自行車站在門外等她。

秦峰從林蔓手中接過行李袋,綁在自行車的一邊。和過去的無數次一樣,他給林蔓使了眼色,林蔓便坐上了後座。他長腿一邁,輕踩腳蹬,車子滑出了巷口。

林蔓想起來時也是這樣,秦峰載著她從北到南,這一次不過是換了個方向,由南到北。一路上,兩人皆是無話。站在輪渡上的時候,她幾次想說點什麼。江南岸上的聽風樓依然如舊。挨著欄杆站,她又聽見了那晚的風聲。

“秦……”

江上風大浪急,林蔓剛一開口,話就被裹挾進了“隆隆”的風浪聲裏。她糾結了半晌,終究還是沒再說出來。

新九棟的樓前有自行車棚。秦峰停車進棚後,提起又重又大的編織袋,跟著林蔓走上樓。

林蔓住的樓層有四個住戶,這四個住戶公用一間廚房。廚房位於四間房的中間。林蔓的房子是靠右邊挨廚房的一間。

秦峰進門後,打量了一下屋裏的布置。20平米的房間裏一目了然,正對門的牆上有兩扇玻璃窗,明淨得能照見人影。房裏的家具樸素簡單,都是現時商店裏最常見的款。漆黃漆的鬆木書桌,單人床,小衣櫃。書桌靠窗,床靠牆,衣櫃的邊上還有一個臉盆架。

秦峰走到窗前。窗下有暖氣片,還沒開始供暖。他摸了一下暖氣片,略皺了下眉頭:“光這個不行,最好還有一個燒煤的爐子。”說罷,他大步邁出了門。

林蔓鬧不清秦峰要幹什麼。她站在窗口朝下望,隻見秦峰出了門棟後,徑直往供銷社的方向走去。

不多一會兒,秦峰搬了一個燒煤爐回來。林蔓從窗口看見他搬東西上來,聽他上樓的腳步聲沉重,忙為他打開門,幫著他一起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