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不少難以謀生的人都想要到牛窩子村去,費爸爸當時就在擔心恐怕入村名額會有競爭。

他們不是沒想過不然直接留在縣城,可是雖然縣城裡正在恢復工業需要技工,但架不住人多崗位少,他們這些外來戶沒那麼容易找到工作。

找不到工作就隻能去救濟站,那地方的環境真沒比在家的時候好多少。

相比之下牛窩子村的技工待遇是很好的,村裡出苦力的一天隻能勉強掙夠自己一個人的口糧,技工一天的「工資」省著點卻夠他們一家三口餬口了。

村裡的「工資」基本都是按天結算,當天有什麼就發什麼,大家都一樣也沒得挑。

所以費爸爸去預支口糧隻領了幾個地瓜回來,跟她們母女的期望似乎有著很大的出入。

費媽媽的臉色立刻就變得不怎麼好看了,「怎麼就這個?菜和肉呢?」

「大家都發的這個,沒有別的了。」費爸爸覺得自己畢竟都還沒有開始工作,能給他預支上一天的口糧就算不錯了。何況既然大家都一樣,那也就沒什麼可挑剔的。

可是如果早知道也就算了,但白天看見了桑田家的夥食,現在鼻子前還縈繞著燉菜的香味兒,那滿滿的期望就隻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落差,這哪兒接受得了?

費媽媽指著隔壁,「那憑什麼他們家就有肉有菜的?」

「那是人家家裡自己種的,跟我們沒關係,跟村裡也沒關係。我們現在不是在城裡了,什麼東西都是zf限量,大家能買到的都差不多。在這兒是誰家的地多糧食就多,我們跟人家沒法比的。」

費爸爸知道費媽媽是什麼樣的性格,她特別注重體麵好麵子,什麼都不願意被人家比下去。就連這一路風塵僕僕驚險萬分的趕路,到村子之前她都要把一家收拾得整整齊齊。

這一點上費藝涵倒是像極了她媽媽。

但是不管在城裡,還是路上的顛沛流離,身邊的人過的都一樣艱苦。就算是無論到什麼世道總有那些中飽私囊朱門酒肉的人,那他們也看不見。

可是在這裡不一樣,誰家過的好誰家過的不好一目瞭然,有田有地的就有飯吃,會上山打獵的就有肉吃,而他們這種外來投奔的既沒有田地也沒有打獵的技術,隻能靠著給村裡幹活拿點糧食。

雖然這樣過的比在外麵已經好多了,但架不住人比人的情況之下,費媽媽這心裡麵肯定要不舒坦了。

現在一家人又累又餓倒是顧不上,匆匆的□了地瓜,久違的熱騰騰的香氣暫時撫慰了飢餓的胃腸。

等吃了大半飽,隔壁桑田家也開始招呼起蓋房的工人吃飯,飯菜開了鍋端進院子,燉肉燉菜的香氣撲鼻而來。

聞著這香氣,看著手裡的地瓜,費媽媽這會兒哪兒還吃得下。

隔壁桑田先不提,就當費爸爸說的對那是人家家自己的肉和菜,可那些工人的夥食她都管了,有肉有菜有白米的,卻一點都不知道招呼他們這些大老遠來的。

費藝涵心裡也有怨氣,但是看見費媽媽臉色不好她也不敢吭聲。可是費媽媽看她悶頭吃地瓜的樣子更來氣,對著她數落起來:「你看看你還吃得下去?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閨女,一個同吃同住一起上學的室友,關係混得還不如人家普通同學!你跟她關係搞好點,我們住進她家,還用在這裡啃這個?!」

費媽媽越想越氣,看著地瓜也不順眼了,重重往小木桌上一放,地瓜頓時就被按扁了。

費藝涵心裡委屈也吃不下了,把剛剛被打斷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這還不是因為你非要讓我去偷桑田的彩票!還跟我說要盡量高調讓別人都知道彩票是我的她才沒辦法!現在她是沒辦法了,可也不理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