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在開封府辦事,從來都不是一件輕鬆而安全的事情,在杭州之時,公孫策就因為辦案而身受重傷,但包拯從未將這種危險的事情放在皇甫楠身上考慮過。
而一旦發生,他驚然發現身為兄長,自己似乎是失職的。那些少年這樣心狠手辣,如果不是展昭多留了個心眼,一直盯著方戒,等他們找到皇甫楠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包拯忽然不願意再想下去。
這時,公孫策從房中出來,「大人。」
「她怎樣了?」
「她怎樣了?」
包拯和展昭異口同聲問道,然後兩人望了望彼此,最後展昭微微低頭,讓人家兄長去關心妹妹。
公孫策此刻卻沒有心情去看這兩個人的舉動,他眉目帶著隱隱的擔憂:「她受了風寒,兩日滴水未沾,身體本就十分虛弱,而我探她脈象,她的脈搏全然不正常,分明是讓人下了烈藥。」
展昭:「方戒說了,那些藥不會有生命危險,就是會讓她受些折磨。」
公孫策聞言,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隻是受些折磨而已嗎?」那未免也太輕描淡寫了些!皇甫楠被下的藥裡,分明還有催情的成分。
展昭一愣。
公孫策又說:「我暫時替她施針,她大概會好受些。」
包拯輕輕點頭,然後問公孫策:「你有沒有法子讓她清醒片刻?」
公孫策一怔,隨即問道:「大人是想問皇甫那些少年的事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包拯幾不可聞地輕歎一聲,點頭。
展昭往房裡瞥了一眼,沒有說話。他心裡捨不得,可捨不得也沒有辦法,皇甫楠是開封府裡唯一見過那些少年並且和他們有接觸的人。如果可以,他相信包拯也不想在這時候將皇甫楠弄醒過來,可事情迫在眉睫,若是那些少年逃之夭夭,開封府從包拯開始,從上到下或許都會麵臨著責罰,而包拯從此也有痛腳被龐太師抓在手裡。方戒對那些少年有相助之意,根本不能指望。
就在兩人沉默的時候,公孫策已經轉身步入房中,平靜的聲音帶著幾分複雜的意味:「方法自然是有的,但我不確定她醒來之後是否還有餘力為大人解惑。」
很多時候光是捨不得是沒用的,殘酷的現實往往會跟你唱反調。
公孫策取出幾根細細的銀針,在皇甫楠的手臂上施針,沒一會兒,皇甫楠便呻|吟了一聲,看樣子是醒過來了。
「皇甫,你怎麼了?」包拯坐在床前的椅子,關心問道。
展昭站在包拯身側,雖然很關心皇甫楠的情況,但目不斜視,將非禮勿視幾個字做得十分到位。
皇甫楠有些不穩的喘熄傳了出來,接著便是想要起來,墨雨見狀,趕緊過去將她扶了起來,讓她坐了起來,並在她身後塞了個枕頭。
「我是回來了嗎?」皇甫楠的聲音從床幔內傳出來。
包拯點頭,隨即意識到皇甫楠看不見,便說道:「回來了,公孫先生與展護衛都在,你感覺如何?」
皇甫楠頭靠著身後的床頭,抬手覆在額頭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感覺自己的骨頭裡有千萬頭螞蟻在爬。」
包拯:「……」
展昭:「……」
公孫策溫聲安撫,「你忍耐片刻,待會兒便好。」
皇甫楠卻沒有搭腔,似乎是在忍耐著些什麼,又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那群少年,主謀者名叫何遒,是薑中行的私生子。他與薑中行……發生過一些有違天倫的事情,他如今已經不太能控製自己的行為了,那日行刺薑中行的,就是他和他的同伴。這一行人,除了何遒之外,大概還有四名少年,其中一名少年我見過,長得十分清秀,嗓音很粗,其餘兩人我並未見到本人。還有,公孫,他們並不打算去殺我們推算出來的兩位官員,而是要去薑府刺殺薑中行。此行無論成敗與否,事後他們便會立即逃離開封。」
一番話,她說說停停,說的似乎十分吃力。
包拯看向展昭,展昭立即會意,朝包拯抱拳說道:「大人,屬下馬上帶人前去薑府。」
包拯點頭,本來想說公孫策回開封府調派衙役,準備後援,隨即想到適才公孫策言下之意似乎是皇甫楠的情況比他說的要嚴重得多,於是便站了起來,與公孫策說道:「我回開封府調派人員,你留在此,天亮前離開即可。」他人走到門口,又轉身叮囑了墨雨一句:「沒事別去驚動夫人。」
墨雨趕緊點了點頭。
展昭和包拯才離開,床幔內的皇甫楠就一陣猛咳,公孫策趕緊上前,將床幔拉開。
「皇甫!」
「四姑娘!」
墨雨將床幔放下是因為適才展昭與包拯都在,為了避嫌,而公孫策是醫者,醫者父母心,不分男女,應該另當別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