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均站了起來,說道:「我雖為陳州知府,可不過是一介書生,若是有話講的不對,希望幾位莫要見怪。」
一直站在皇甫楠身後的方戒,聽到嚴均此言,默默地看著嚴均一眼。皇甫楠說感覺此人不像書獃子,卻像是謙謙君子。可方戒看嚴均,就是個書獃子,如今這個書獃子的言下之意就是我知道有的話說了你們不愛聽,可我還是要說,我說了你們不能怪我,也不知道婉轉二字是怎麼寫的。
就在方戒心中默默吐槽的時候,嚴大人說話了,「恕在下不明白,如今外麵人心惶惶,兇手還在逍遙法外,為何兩位不前去捉拿兇手,卻要重新去私訪那些死者的家屬?」
皇甫楠聞言,解釋說道:「嚴大人,陳州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眼下我們除了兇手的作案手法是一致的之外,其他方麵毫無線索。可至今為止,兇手已殺了六名女子,年齡不定,每個死者遇害的時間間隔均為一個月。」
嚴均看向皇甫楠,這個姑娘,聽聞是當朝包大人的義妹。嚴均並未因皇甫楠是包大人的義妹就高看她一眼,臉上質疑的神色並未褪去。
皇甫楠站了起來,清潤的聲音不徐不疾地在屋內響起,「兇手似乎對死者比較熟悉,而適才嚴大人也說了,幾位死者均是急性子之人,為何陳州府這麼多的女子兇手不選擇,卻要選擇這幾位急性子的人呢?」
嚴均一怔。
皇甫楠又說道:「兇手既然選擇了她們,是否因為她們身上有一些共同的特點吸引了兇手。兇手在將人帶走之後,對她們進行虐待,甚至在她們死後還將她們的身體擺成那樣屈辱的姿勢,兇手平日或許並未與幾位死者結怨,可他卻十分仇視她們,他甚至認為她們生前有罪,所以在她們死後還要她們跪伏在地以示懺悔。」││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嚴均聽得直皺眉頭,「按皇甫姑娘這麼說,這位兇手莫非是腦子有病?」
皇甫楠回過頭來,並沒有直接回答嚴均的問題,隻是徐聲說道:「嚴大人,我們對死者生前的事情越瞭解,便越容易弄明白兇手為何會仇視這些人,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便去仇視別人,知道了仇視的原因,便能知道兇手曾經經歷過什麼事情,這般便能縮小追查兇手的範圍。」
皇甫楠說到最後,雖然依然是向嚴均解釋,目光卻看向方戒。
嚴均雙手一拍,一副醍醐灌頂的模樣,「原來是這般,皇甫姑娘不愧是包大人的義妹!」
皇甫楠將目光收了回來,「……嚴大人過獎了。」
她剛才,不止在向嚴均解釋,也是在跟方戒解釋。
皇甫楠對自己義兄讓方戒跟隨她和展昭到陳州來的安排並沒有異議,陳州一行,她也一直在觀望方戒。
這個少年曾經周旋於達官貴人間,性子中有涼薄的一麵,但也不忘別人給予的溫情。方戒最近的表現,讓皇甫楠對這個少年有了一些期盼,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寬容而善良的人,既不要像初見他時的那樣尖銳涼薄,也不要過於軟弱仁慈,在冷清俊美的麵容下擁有的是一顆強大的心。
這種願望說起來完全是她一廂情願似,但她卻有種難言的感覺,就是這個她無意中從風月樓裡帶出來的少年,竟會與她有這樣的交集。
於是,向來不知道為旁人操心是什麼感覺的皇甫楠,驚然發現自己在為了方戒這傢夥在操心。或許方戒那傢夥曉得了她的心思之後,指不定還要怎麼取笑她一番,半真半假地埋怨著說她多事之類的,可她居然十分甘之如飴。
驀然之間,她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理解從前皇甫靖對她的心情。
她垂下雙眸,笑了笑,心中百味陳雜。
皇甫楠一走神,就不知道嚴均是什麼時候走的。展昭看她一手支著額頭,一手執著書卷,眉目如畫,但手中書卷卻久久沒有翻動。他忍不住打量著她,她的頭微微垂,長而濃密的睫毛偶爾扇一下,在眼瞼下形成一道陰影。雖然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可展昭卻有種微妙的感應,這個姑娘正在不動聲色地思念著些什麼。
展昭忽然想起那夜方戒帶他前去破廟找到皇甫楠時,她神智不清,卻本能地問了一句:皇甫靖在哪兒?
性命危在旦夕、神誌不清時還能脫口而出的名字,一定是曾經給予她許多的安全感的人。
展昭又想起很久之前,那時候他和皇甫楠還不是這麼熟,他們一同前去調查殺人挖眼的那個兇殺案,她曾經提起過那位收養她的老人家時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柔軟姿態。
展昭越想眉頭忍不住皺得越緊,心中忽然不合時宜地咕嚕嚕冒起泡泡來,他在想,那位皇甫靖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真的是個老人家嗎?
他又很不巧地想起昨日方戒說的話——
展大人,你這樣是追不到皇甫的。
昨日的時候,展大人還信心滿滿,覺得可以和皇甫楠慢慢耗下去,但是隻經過剛才那麼一瞬間,展大人忽然覺得,如果皇甫楠心裡一直有個可以思念的人,慢慢耗這一招,或許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