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1)

四周的聲音遙遙傳入,方尋仙這才漸漸的意識清明起來。原來,她已經回來了,從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回到方家也是十日有餘了。然而,太多的仇怨和恨意積聚在心,發黴發酵,反覆碾磨撕扯著她的身體。

她回方家是要清算舊日恩怨,又豈會甘心這樣輕易的死了!

「咳咳咳……」

眾人見床榻上的人咳了幾聲,像是將堵在喉嚨口的濁氣給吐了出來一般,各個納罕稀奇——能將這一口氣提了上來,想來是能活了。

殊不知,外頭有婆子提著盞燈籠雪夜急行,一張老臉嚇得血色全無。她剛入枕雲院,便哭天搶地的叫喚道:「老太太,太太,妍姐兒去了!」

☆、生白事

等天大亮的時候,方府裡外已經掛起了白幡。黑瓦白雪,加之縞白的幡布在北風中搖晃,多了許多森然冷意。

二進房的婆子醒了一晚,這一夜又人來人往,才將將抵著牆瞇了眼打盹,見聽見有人喊了一聲,「這會子你倒有心■

崔緒心內一動,斂了眉眼恭聲道:「那小人告退了。」

方尋仙翻個身麵朝著裡床躺著,也不應他這話,隻對著袖袖道:「拿碟子蜜果來。」

「奴婢這就去。」袖袖將簾子重新放下,攏了攏又端起已經空了那碗,側著身道:「奴婢送崔管事出去。」

崔緒眼尾掃見藕荷色的簾子已被掩的嚴嚴實實,他略一低頭,跨步走了出去。

等袖袖拿了果脯蜜餞來,輕喚了兩聲,床內的人卻不見動彈。正躊躇不定,聽床帳內響起聲,「袖袖,陪我說會話。」

方尋仙自己坐了起來,卻不像那般孱弱無力,隻是之前還宜嬌宜嗔的靈俏逼人,這會眉眼中卻帶著厭倦之色,顯得整個人都少了幾分生氣。她伸手拈了一顆果子放入口中,又酸又甜,眉頭擰了擰,不過好歹能壓住口舌之中的那股子香灰味。

「先前我醒過來時腦子發沉,引錄也嚇得不輕,如今屋子裡頭隻你一個還略穩妥些……」方尋仙望了袖袖一眼,繼續道:「昨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昨日的事情太過於離奇,方一提起,袖袖的臉已經白了一半。「昨個夜裡,小姐不知怎麼的暈在了月下廟,燈籠落地貼著裡頭紗帳燒了起來。要不是巡夜的護院瞧見了火光——」袖袖言至此,忍不住哽咽起來,泫然若泣的模樣。

若是沒被瞧見了,怕人就要殞在裡頭了。

方尋仙沉吟不語,微低著頭,也不知在思量什麼,隔了會又問道:「小姑姑那又是怎麼回事?」她問得極慢,好似自己也想不明白,怎麼最終是她出了事。

袖袖從昨夜出事就時刻不離的圍著方尋仙轉,隻知道個囫圇大概,「奴婢知道的也不甚清楚,隻聽外間燒水的婆子說,人是在祠堂裡頭的那口是棺材發現的,那時候已經絕了氣。」

方妍妍今年才五歲,長得粉雕玉琢,為姨太太尤氏所出,前兩日還上尋仙屋子裡來玩,拉著她的袖子咯咯笑個不停。不過一夜功夫,怎地人就死在祠堂常奉的薄棺裡頭。何況,方家祠堂每逢大事才開。

方尋仙手指絞纏著胸`前的一摞頭髮,應想著旁的事情,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袖袖立在她跟前,時時繃著心思,見尋仙不曉得想什麼事情入迷了一般,手上沒個輕重絞斷了幾根頭髮,便有些心疼。「小姐別費心思想這些,老太太發了話,府裡人不許議論,隻等老太爺回來再說。」她上前,將錦被往上拉了拉,仔細掖好了,「四老爺這兩日就趕回來了。」

「四叔——」方尋仙喃喃了這兩字,便不說旁的,又捏了顆蜜餞擱在口中,細細的嚼著。

這等蜜餞最是甜膩,若不就著茶水就要覺得齁了。袖袖見方尋仙一連吃了五六個,仍不作罷,便隻得勸道:「小姐莫要一味吃這些了,吃多了不好,若想壓嘴裡的味,袖袖去給您泡杯花茶來。」

方尋仙麵露詫異,才剛撚起一個隻好放了回去,用絹子擦了擦手指,略帶著羞赫道:「我倒忘了。老太太一番心思,再吃了花茶怕散那『靈藥』的功效,原本不該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