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兒媳婦薄氏,薄氏手中還牽著珩哥兒。孩子還小,短短幾日卻已經被調教得知禮數了,對著在座的二太太見了禮,又向尋仙喚了一聲四姑姑。
許氏原本心頭還有些發虛,不知那句話有沒有叫她們婆媳聽見。可斜斜的瞥見這個入嗣來孩子這樣乖巧,心裡頭就抑製不住起了嫉妒和怨怒來。明明絕了後的,怎麼也能被她找到個這麼個孩子入嗣。明明她在這上頭也是動了心思的,卻被大房搶了先,自己再提也就不好了。
「真是滿臉的伶俐勁。」許氏扯著笑誇了句,話鋒一轉又問道:「這樣大的孩子早該請先生了,前兒是他自己出身不好耽誤了,大侄媳婦怎還金疙瘩一樣帶著一日日出來現,這不是荒了功課?咱們老太爺就希望家裡頭出個科舉出身的。大嫂該是清楚,這孩子過了歲數,晚了開蒙就跟不上了。」
薄氏經不住這樣的話,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大太太那卻瞧不出半分變化。何氏不怒,嘴角還著雅致的笑,緩緩道:「總歸前頭也教導過珩哥兒他爹讀書習字,倒是二弟妹你,怎麼從前竟也有親自教導言葦?」
許氏哪能聽不出裡頭話鋒所指,臉上冷了兩分去理了理袖口。這是在說自己沒本事教女兒,做出那種事情來呢。許氏心道這大房如今有了個野孫子心思真活絡了不少,以往怎麼都不會和自己這樣針鋒相對。看來真是要防著她覬覦自己掌家的權了。
薄氏見情勢不對,便出聲和尋仙說話來化解氣氛,尋仙亦是隻當不知的應和著。這大太太的確變了,哪裡還是當初自己剛回府時見到的那個暮氣沉沉隻知道吃齋念佛的婦人。尋仙望著她溫和的笑容,心中卻如同被細末的針紮了一下似的。
昨日那事若真是為了她好,應當隱瞞下來私底下去追查,而絕不是在今天又將事情宣揚了滿府。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在老太爺和老太太麵前給她大房表功罷了。尋仙雖然是平安回來,可到底是被人擄劫過的,這裡頭若是有心人便能編排許多壞名節的話。
自從有了這個珩哥兒,大房就不在是那個死如死水的大房了,有了希望也就有了更多的要爭的慾望。
許氏坐了會,實在坐不住,就回去自己那院子了。回想那一婆一媳兩人的德行,心裡頭就恨得牙癢,絞著帕子罵道:「一個鄉下帶回來的小野種,還真當是自己骨血那樣帶出來丟人現眼了,生怕別人不知道那薄氏生不出兒子這是入繼來的?」
駱婆子聽見了立即苦著臉誇張製止,「啊呀我的好太太,這話可不能這麼說,要是叫嘴碎的下人聽見了,指不定要出什麼亂。」
許氏眉眼一橫,「呸!就是給她們聽見了我還是這話!她如今倒是本事了,能明裡暗裡來譏諷挖苦我了,也不想想憑她一個入嗣來的小野種也想和我搶中饋!」她一轉頭,問身邊的駱婆子道:「二爺人呢,今個不是休沐嗎?」
「一早就叫老太爺叫過去了,還沒回來了。」駱婆子小心翼翼的回著。
許氏一聽老太爺這三個字,又想起那事來,起身揮手讓駱婆子出去。自己則是轉去壁櫥開了最頂那屜抽屜,從裡頭取出了個嵌象牙的木盒來。她在腰間取下一串鑰匙,用其中一把開了鎖。盒子裡頭是兩塊漆黑的煙膏,其中可見細長的煙絲蜷在裡頭。
許氏瞧見了臉色便不大好,「啪」的一聲合上了。這東西貴得要命,眼見快空了又得花一大筆錢去買。二房少了許多進項,這銀子卻是打水漂一樣的花出去,哪裡能跟的上?許氏心裡頭暗暗癢著,又起了重開那些暗門營生的心思。可轉眼,又想到方治思囑咐過,要她再忍耐一段日子。
許氏心道忍忍忍,還要怎麼忍?大房那個就快要爬到她頭上來了!轉念啐道,老傢夥還不死,一日日用的煙膏卻眼見著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