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鼓動,尋仙雙臂被穆舟抓著,身子卻懸空蕩著,勉強找到一處能落腳凸石,才夠上去,那石頭就崩落了下去。而她的身子也隨之往下重重一頓。
穆舟神情發緊越發用力抓著,他的手指幾乎都要嵌入到尋仙的皮肉中去。
尋仙心中也說不上來害怕,她抬眼就能看到穆舟,遠沒有那種將墜深淵的無措和恍然不安。分明一張雪白的臉,身量纖瘦,可眼眸卻燃著勃勃生機似火焰一般。
穆舟薄唇啟合,無聲比了「別怕」兩個字。
藺王聽見石頭滾落山穀的響動便側過頭,「想好了嗎?是要跟著我這三弟,還是要救你的夫人?」
穆舟幾乎不帶思索,立即沉聲道:「在下願為王爺差遣!」
藺王先是怔愣,顯然沒想到他這樣快就轉變了,繼而又肆意一笑,可那劍尖仍然挪去指著穆舟的脖頸,轉而對著緘王問道:「三弟,你說他這話本王能不能信?」
緘王眉眼略低著,默然不語。
「自然是不能信!」藺王忽然大笑了幾聲,猙獰惡聲道:「反覆叛主的小人本王怎能用!」說著便舉劍刺向穆舟的雙臂。
緘王大喝了一聲,「大哥!」
藺王自然停頓手下動作,回轉過身來看向那不遠處帶著人馬包圍著他的三弟,邪獰一笑:「怎麼,三弟為了這麼個東西難道還要開口求本王?」
尋仙低頭往下看了一眼,深不見底,入眼都是尖銳凸起的山石,而上頭已經染了一道血痕蜿蜒往下。大約就是剛才崔海墜下去的時候跌在上頭滾出的。她全身的重量都被集中在兩條胳膊被穆舟抓著,時間一長酸痛難忍,禁不住從口中逸出輕輕的悶哼。
穆舟一麵留心藺王那邊的舉動,一麵在時刻注意尋仙,見她已然流露出不支,長眉皺得更緊了。
尋仙艱難開口道:「方延祿……藺王肯定在拖延時間!」她的聲音又輕又低,才剛出口就已經隨風而散。然而穆舟與她近,每一字都清晰入耳。
穆舟被這樣一提醒,也立即意識到方延祿,若不然藺王怎麼可能再此多費口舌。可是……他唯一的念頭隻是想保全尋仙,被這樣出聲提醒隻怕藺王惱怒之下會先拿自己和尋仙開刀。斟酌片刻,忽然揚聲道:「藺王難道不想知道玉匣了嗎?方言葦至死都沒有找到下落的那個方家玉匣!」
藺王原本還在和緘王周旋,思緒立即被拉了過去,眉梢微微輕佻,「玉匣?」
穆舟道:「王爺若真不想知道玉匣的下落,大可……將我們二人一道殺盡,那世間再無人知曉。」
「快說!」
「隻看王爺的心誠不誠!」穆舟咬牙斷然道。
藺王不過是拖延功夫,時間越長越能讓方延祿尋來人馬救援,他雖然想以折磨這穆舟來消遣功夫,卻真不想這兩人死掉一個。一旦自己無所依持,隻會叫緘王更加無所忌憚的圍攻過來。他一揮手,讓手下人將懸在底下的方尋仙拉了上來,又親自架了劍在他脖子上問道:「說!」
穆舟臉上喜怒不辨,下意識的望了尋仙一眼,「先放了她。」
藺王週身惡寒,厲喝著道:「你膽敢不說,一盞茶後本王就殺了她!」
穆舟聞言愣了一下方笑,「王爺如是殺了分毫,這輩子再別想知道玉匣裡的秘密,更別想知道仙冊的下落。」
藺王原本還疑心真假,他說出這話越發相信了起來,揮了揮手讓人將方尋仙推向了緘王那邊。架在穆舟脖頸上的劍也更往肌膚上貼近了,劍刃輕薄,不費吹灰之力就已然劃出了血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