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用肉眼很難看到的水汽凝結成一杆最鋒利的長槍,徑直穿過擋在我麵前的虛的軀體,直指那個凶手的喉嚨,但卻在即將要刺穿的時候停下。
“放開我啊!我現在隻想送他去地獄道輪回!放開我啊由宇……”
在我後麵,和我同樣驚詫的柳生比神山前輩更快反應過來,用兩隻纖細但是充滿力量的手臂牢牢控製住我的肩膀,阻止我將槍尖刺進那人的喉嚨。
神啊,你要是能讓我再對他多說一句話就好了。
好想哭。
但是更想殺人。
“若葉你冷靜點!你不明白圍師必缺的道理嗎?那些人就是專門來……專門來殺掉後退者的啊!你……”
“放開我。”
鬼才要按照腐朽老頭子老太太們的意思去做。我不會被抓到把柄的,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把刀刺進我的身體裏,在我殺掉那個家夥之前。
從沾滿落合初血跡的外套裏露出一隻蒼白的手,上麵和別人不同,幹幹淨淨沒有沾到一點汙血,那隻手緊緊地握著同樣幹淨的護身符,藍色的布上那兩個橙色的字“平安”格外顯眼。
最後一隻虛被神山前輩的刀奪去了性命,代表著我們先遣隊的戰鬥幾乎完全結束。
村雨恢複成了普通的刀的形狀,我將它收回刀鞘裏,雙眼無神地盯著阿初,然後慢慢上移,對上殺人凶手平靜不起一絲波瀾的黑色眼睛。
「連,你變化很大啊。」
閉嘴。
「斬魄刀的作用,不僅僅是淨化虛和戰鬥哦。」
我當然知道。
「看來,你不會辜負我“村雨”之名啊,若葉連。請節哀吧。」
我最煩這句話了混蛋。
在這之前,我並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揮起手中的刀,隻知道想要回去而已。僅此而已。而現在,我會帶著你的份子一起活下去,就像每次的點心你總是給我和柳生各留一份一樣。
回見。
“十一番隊於X年X月X日前往虛圈,執行斬殺虛的任務,殉職者十餘名,我們對這些屍魂界的英雄們的逝去致以最深切的哀悼,請為這些偉大的人默哀三分鍾。”
中央四十六室對於這次事件的評價這麼寫著,所有十一番隊的沒有任務的死神,以及今川和其他人的朋友們站於台下,整齊地低著頭懷念著死去的所有人。
不是說了我最煩“節哀”兩個字了嗎。
我要對你施行最深切的詛咒還差不多啊混蛋。
那些死在大虛之森的同伴們——不論是被虛的爪子刺中了心髒,還是被那些“監督者”(這是事後神山前輩跟我解釋的)們殺掉的人們,他們的身體沒有被帶回來,統統留在永遠看不見陽光的大虛之森。
所有默哀著的人的裝束與平常沒有太大的差異,也許是因為死霸裝也是黑色的,所以不用再去刻意換衣服了。
手中那個藍色的護身符差點沒被我捏成一團,旁邊的柳生臉上的神情依然淡漠。進隊的時候落合沒心沒肺地問過她:“你怕不怕死呢?”
“我本來就是死過一回的人,而且與這裏根本沒什麼關係,所以我永遠不會畏懼死亡。”她帶著一向冷漠的表情這麼回答。
“隻要是正常人都會怕的吧。”啃著雞蛋餅的我在一邊含糊不清地嘟囔。
“若葉說的也沒錯……柳生你好強啊。”
那家夥……還是老樣子啊。
不過隻有我知道她失態的樣子,在看到那個人將要舉起刀的一瞬間。
很好,到時候去告訴落合好了,一定是個無比強大的新聞,說不定會登上《淨靈廷日報》呢。
“總之……若葉……這是規矩……”神山前輩在追悼會結束以後這麼跟我說,
“哦。”
所謂“圍師必缺”,就是用兵策略中的一條。在攻擊堅守在城堡裏的敵人的時候,如果將他們團團圍住,就會激發出他們的戰鬥力,也就是“拚死”的精神。如果故意放他們一馬,他們就一定不會使出全力,這樣獲勝的幾率就大的多了。
反之應用到自己人身上,在攻擊的時候安排別人在後麵監督並且處死逃跑者,不但可以起到一定的威懾力,而且也在提醒我們“兩邊都是危險,不如選存活率更大的一邊”。
聽完我隻有兩個感想。
一是“死氣彈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二是“到底是誰說的我要把他拉出去扔給鳳梨先生輪回五百個來回”。
由於這次殺虛任務圓滿完成(我絕對不承認),隊長同意放我們的假,去流魂街幫隊友安頓一下後事,也可以稍稍休息一下,為以後的任務作準備。
我覺得我現在就是一隻檸檬,包上黑色的包裝紙以後被批量送到淨靈廷高層,然後一點一點地,新鮮檸檬裏的果汁被榨幹,變成幹癟的老檸檬扔進垃圾箱。
套上落合之前給我的鬥篷直奔南十八區,這次是一個人叩了叩拉麵店的大門。“誰啊?今天不營業,請明天再來吧。”
“老板娘啊……”
“阿連?”一顆睡眼惺忪的腦袋從門裏探出來,老板娘頭發有些蓬亂地看著我,兩隻烏黑的眼睛在一頭亂發裏閃著光,“你回來了?沒事嗎?”